梁映章回头看去,一个穿粗布蓝衣的中年男人正在一张席上睡觉,被巨大的钟挡住了身型,所以刚才梁映章没看到。
敲钟人目光盯着她手里的饭盒,露出渴望。
梁映章本来也没什么胃口,把饭盒摆放在席子上,筷子朝外,大方地给了出去:“我吃过一点了。大叔若是不介意,就给你了吧。”
敲钟人也是毫不介意,抓起筷子,就开始吃起来,边吃还边问:“这饭菜如此可口,每一样食材都是上等材料。你的家世一定很显赫,家族为了培养你进白鹿书院,费了不少功夫吧?”
梁映章双腿交叉坐着,叹气道:“我是走后门进来的。”
苏秉淮被呛到,他还是头一回听到学生这么实诚地说自己是走后门的,“能进白鹿书院还不开心吗?天下多少学子想走后门都进不来。”
“我不喜欢在这里读书。”
“那你喜欢什么?”
“开店做饼。”
再次被问起这个问题,梁映章有几分犹豫,说出来时也有点难为情。
自从上次宋清辞送她来书院后,两人就没机会碰面,兴许是户部忙碌,宋清辞也好几日没来相府了,正好合了梁映章避开他的心意。
她有点生宋清辞的气,做买卖在他眼里是有辱门风,连同着自己都好像被贬低了。
苏秉淮赞赏道:“很好啊,是一门可以养活人的手艺活。正所谓民以食为天,凡是跟食有关的,都是紧要的国家大事。养活一个人是食为天,养活一万人也是食为天。”
做饼都能跟国家大事连在一起,这位也太会说了。
梁映章不好意思得笑了笑,觉得这位其貌不扬的敲钟人比那些教侍高谈阔论几个时辰的课都有意思。
整理着空了的饭盒,连一粒米都不剩,梁映章有了个想法:“大叔喜欢吃饼吗?我下次亲自做了带给你吃。”
“好啊。”
随着噔噔的欢快的踩楼梯声,钟楼里又恢复了清净。
苏秉淮慢慢卷起草席,堆放在角落里,望着外面小步跑去的背影,百感交集,“想不到进了白鹿书院的学生,最想做的不是封侯拜相,光耀门楣,而是做饼。奇人,奇闻。”
楼下,梁映章转过身来,欢笑着朝楼上招手,“大叔,明日我再来找你。”
苏秉淮微笑挥手,直到人走远了,才想起来没问名字。
***
放学后回了相府,梁映章匆匆解决完晚饭,就钻入了厨房。
绿绮看她心情愉快,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被她的快乐感染,不自觉笑起来:“小姐,今日在书院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您一回来就这么高兴?”
梁映章揉着面团,笑容神秘兮兮,“我在书院里交到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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