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琳之威望因此水涨船高,回返中翼国都时受到十数万民众欢呼迎接。而席撒也在她计划下名传翼国上下。婚嫁之事,随后不久被其敲定,反对之声竟比意料中少了许多,那些执着进言的人,也终没能动摇她的坚定。
席撒却没因此与翼国权贵交往频繁,每日总是谢绝访客,看阿呆演练武功。这日沐琳料理罢朝政,独身寻来。神色颇为着恼的支走大块头,便朝席撒质问。“王将军称,当日你授命他屠杀降军,可有此事?”
“一点都不错。”沐琳见他答话时神色坦然,毫无愧色,不禁咬牙切齿。“为什么!你以为下禁令就能瞒过别人?当日执行的士兵中已有七人发疯,如今事情眼见传开,明日朝堂上叫我怎么应付执意反对的大臣?”
“实在受不了可取消婚礼。此事虽然残酷,但我自信所做应当。”沐琳一窒,便要发作时,忽想起魏国若儿家中情景,这才强自收敛火气。“我只是想听你说说理由。”席撒自顾轻喝口茶水,含笑盯她一阵。
“三狼部落联盟其势不弱,多年来从不肯屈服翼国。他们位处凶兽盘踞之地,存在的时候越久,开阔的土地也会越多,发展势头绝不是被夹中央的翼国能比。一年前他们不过二十一部落联盟,如今已有多少?
今日打败,明日又来。翼国西为山川部落联盟,是隔绝魏国的重要屏障,不可与之交恶。北至东面临海均为多年交好的友盟,且无多少待开拓土地,不宜通过武力谋取。剩下西南的三狼部落联盟,非取不可,翼先王逝世不久,他们便背信弃义大军来犯,如今军力遭受重创,人心必乱。
翼国据理出兵,西南一带部落国家又几个敢举兵相助?轻易就能联合友盟军队一举击溃,最后获益最大者必属翼国无疑,占据三狼联盟临凶兽盘踞地区,逐年驱兽开荒,土地不断增多。对友盟施以仁德,收买人心,必能使许多部落甘愿归附。
山川部落三族并立,只需如魏国般对其假做友好,制强扶弱从内分化,使它们维持平衡,不能一统对外,绝难有所作为。不出几年,翼国疆土将会扩大数倍,列身强国。为此背负点恶名又有什么关系?何况我本不会长留此地,纵使旁人唾骂,也不会对翼国名声造成影响。”
席撒悠然说罢,含笑反问道“现在,沐琳你告诉我,该不该屠尽三狼联军?”沐琳一时愣呆,以难以相信的眼神盯他发呆,久久只会重复的说“你……你……”。
“此事并非仓促决定,思谋已久。魏国的假神修已不能于战阵上施展大型攻击妖法,凭山川部落地理险要优势,必要时又有翼国出兵相助,纵使不愿看到翼国崛起,也绝难有所作为。但如果可以,希望你日后设法多与易之女王交好,此人日后在魏国内的地位权势绝不寻常。只要不让魏国注意力集中翼国身上,便不需担心!”
沐琳仍是一副不认识他的吃惊目光,迟迟才能如常说话。“这些……是谁教你的?”席撒晒然失笑,十分不以为然。“并非我谦虚,这些根本没有什么了不起。战争一事,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若非通晓妖族法术能尽去敌此三利,甚至尽为己利,纯以韬略而言,仅心之眼中在我之上者就不少于三人。放眼天下更算不得什么。”
“我不信!”沐琳答的坚决,席撒更觉好笑。“你虽然不喜欢黑岳,但将来有机会碰面还是加以颜色的好,毕竟他与我情同兄弟。他胸中谋略胜我许多,强盗联盟与翼国若干年内不会有正面利益冲突,因我的关系你肯求教,他也必肯指点。”
“他?”沐琳甚感诧异,总觉得那黑岳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当时展现高明身手已让她难以置信,说他胸中韬略更胜席撒,实在难以相信。“信不信都好,总归勿要对他太多冷淡,他怎都要称你声兄嫂。”
第二十八章 婚礼
沐琳被他说的颇有些羞涩,却强做淡定。“好吧,看你情面日后不会冷淡对他。”席撒十分满意,笑道“那我就放心了。婚后第五日,我就带修罗和阿呆走。相信不久之后就会在别处听到翼国为首联盟大军占领三狼部落联盟的消息。”
沐琳心下不舍,却不能流于言表,只是淡淡一笑。“那还早了,单是磋商利益分配就需要不少时候。“席撒含笑不接,心下却另有计较,只待倒是给她一个惊喜。”离开前,我会送你份礼物,也是送翼国一份礼物。“
“噢?“
席撒却不说是什么。
婚礼的举行不如预期顺利,尽管沐琳极力禁令,仍有不少朝臣面禀状告席撒密令屠杀降兵之事,尽管没能迫使沐琳改变主意,却也造成不小的压力。背后更有许多人不再叫他国士,拿修罗的名字替代议论。更有许多因此失去希望的权贵背后散布谣言,笑他不过是个没落王族,族人死净无力光复,才故意对沐琳讨好卖乖,想借翼国得荣华富贵。
长期侍候席撒的王宫婢女时常愤愤替他不平,席撒却不以为然,仍旧谢绝访客,专心与阿呆修炼心决。时不久,婚期至。诸国均派人前来道贺,临近的友盟更是大王亲至以表诚意。中翼国都一时间车水马龙,随处可见黄袍加身的王族。沐琳与席撒,接连数日仅是接待便已忙不过来。
其间,竟有为数许多前来道贺的宾客乍见席撒时,都露出又惊又喜之太,十分熟稔似的拍手言欢,都说几乎一样的话。“席撒!果真是你啊!收到翼王请柬之时,便忍不住暗自嘀咕……“
席撒也总亲热的笑着略加思索,或道“想不到会是你来,算来一别也有半年……“又或道”想不到会是你来,算来一别也有三年……“。言语中别期之跳动,自七载至四个月不定,却罕有重叠。沐琳惊奇的难以置信,怎都不明白这些人怎会与他一副交情深厚模样,却又无暇追问。
到婚礼仪式当天,翼国王宫殿前几乎被道贺宾客围满,禁军都只能远远驻守。翼都居民仍嫌不够热闹似的涌上街道,宫门外更被围的水泄不通,喜气洋洋,人声鼎沸,呼喊祝贺声此起彼伏,碧空云彩似都受惊散走,万里无云。
黄袍加身的席撒,在侍女收拾下面貌焕然。见着一身衣装颜色,却禁不住思起幼年时候,那时的父王母后以及自己,也总是穿戴如此。当抵达殿外禅台,见全然没了平日英气,姿态间仿如柔弱闺秀的沐琳时,恍惚间便觉得自己与她便仿佛那时并立的父王母后,心头不由滋味百般。
在礼毕,牵上她手步入喜宴大殿途中,不知一次感觉到她的紧张。“啧啧,想不到翼王竟会紧张至此……“沐琳被他看穿,面纱下的脸庞泛起潮红,便待发作时,一旁席间传来两未朝中重臣夫人蓄意放大的交谈声。
“他可真有本事,攀上我国翼王,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呐,后半生残废也不怕呢。“另一人附和轻笑,接话道”可不就是飞上枝头变嘛……“周遭几个朝臣纷纷低头偷笑,更有人故意传出些许声响让人听见。
如此不顾身份,可见这桩婚事让他们何等怨恨。席撒示意推车婢女停下,朝那几人望去,逐一打量。交谈的贵妇神色自若,仿佛先前的话并非出自她们之口。更朝臣见状暗自冷笑,只待他因此恼怒发作,丑态毕露。
沐琳也正自紧张时,只听席撒语气平和,却又不失威严的开口道“喜庆之日,在座诸位若有无心贺喜者,请自行离开,若有人再敢言行无礼,修怪本王下令逐客。“说罢,不再理会几张色变而难看的脸,示意婢女推车前行。
一旁的沐琳,轻咬下唇,旁人却见不着她复杂的神色。“你比我更像个王。“”我也只会装腔作势而已。“
宴至途中,忽有禁卫急匆匆的闯入,惊的众人齐目而视,沐琳脸色略沉,心下有气。“何事如此惊慌!“”王!南陈太子殿下白莫歌与魏国易之女王联袂前来道贺!“一句话说完,竟已上气不接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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