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管家正在那陪着喝茶;见丫鬟送出诗来,顿时也打起精神,对这人道:“还请问尊姓大名,小的也好……”
话没说完,这人已经站起身道:“不必了;我今日来此,只想告诉贵府小姐,婚姻大事;哪是这样儿戏。她当天下男子都可被她如此戏弄?今日我答了出来,也只想说一句,轻薄女子,何堪为配!”
这变化太快,陈管家的脸登时沉下,见这男子要走,就让下人们围上去:“足下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招子贴在外头,也说了明白,岂是我家欺人?”
这男子也没半点担心,施施然重新坐下:“天生阴阳万物,婚姻大事,自当父母做主,媒妁之言。尊府如此主张,分明是娇宠太过,以财势压人。这样的事,读过书懂道理的人就该见一次说一次,而不是趋奉上来!”
男子刚发难时候,丫鬟们就立即报到里面,秦氏和嫣然正在容玉致房里,听的这话,嫣然的眉立即皱起:“狂妄小儿,真当自己懂天下道理?”
容玉致反而阻拦:“三嫂不必出去,这件事,既是冲我来的,那我也就出去应对一番,让他知道,有些话不该说,有些事,不能做!”
嫣然还想阻止,容玉致已经翩然出去。嫣然不由摇头,带了人跟在后面。
这男子又喝了一杯茶,这才道:“怎的,你家已无话可说,要晓得,我的道理是放之四海皆准的!”
“敢问先生一声,何为轻薄?”此时屏风后面,突然传出容玉致的声音。
这男子的眉微不可查地一皱才道:“女子须稳重,婚姻大事,自当听父母之命,而非自作主张!”
“哦,先生此言,倒也有理!”容玉致的话里听不出一丝怒气,这男子刚要再说,就听到容玉致话锋一转:“那我敢问先生,何谓君子百德。又何谓不可言不可语?”
这是用男子方才的轻薄女子的话来反问男子,这男子说容玉致轻薄,设题招婿,故此上门挑衅,以示羞辱。容玉致反以这不是君子所为来反问。
这男子的眉不由皱的有些紧:“你要知道,做女子的……”
“先生是要对我进行一番教导吗?可我想问,先生以什么身份来进行教导。女子三从,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我父已去世,尚未有夫,更谈不上有子。先生若以德行来教导我,那也当知道,这样举动更为轻狂。先生说我是轻薄女子,不堪为妇,那先生这轻狂行为,更不能为夫。”
容玉致的伶牙俐齿是男子没想到的,更没想到的是,容玉致句句用书上的道理进行驳斥。这男子已经道:“那你可要知道,圣人有言……”
“圣人更言,外言不入,内言不出。先生若觉得我举止轻狂,该当教训,就当寻我家兄长,申明大义,由我兄长教导。而非以应招为名,要羞辱于我。我之所为,古人曾用过,我不过东施效颦,算不得什么大错。先生所为,却难称厚道。先生此举,更是羞辱女子,败坏女子名声,敢问先生,您平日修的德行何在?”
这一番话说的这男子哑口无言,浑身都有汗出,本以为上门来驳斥一番,义正词严之下,能得到众人赞赏。谁知竟被容玉致问的说不出话来。
容玉致晓得男子已经说不出话来,浅浅一笑:“先生还请回去,须知圣人有言,三人行必有我师,今日这里,何止三人?”
说完容玉致起身从背后出去,嫣然听到容玉致全部的话,见她走出就握住她的手:“大妹妹今日如此,叔叔若地下有知,也当瞑目了!”
提起自己父亲,容玉致的眼圈不由微微一红,接着就道:“我到很久之后,才知道书上的道理,还有另外一种*,而不是只有一种!”
“闻道无先后,只看闻道之深浅。”嫣然的话让容玉致浅浅一笑,接着容玉致就轻叹:“没想到这么件事,竟还引来这样的人!”
雀屏中选、东床袒腹、窗系红线,都曾是佳话。只是现在,佳话已经难以再现了。容玉致轻叹一声,嫣然明白她叹息什么,只拍拍她的手,和她往里面去。
容玉致和这男子的这番话,并没传出去,但那日守在容家大门口的众人,都瞧见那男子失魂落魄离去,晓得这第三关还是没人闯过,因此抱着指望的人就更加少了,只有叹息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娶得容家小姐?
“又有媒婆来了?难道她不晓得,我们现在是要出题招婿吗?”那男子离去的第二天,嫣然听的丫鬟来报有媒婆上门,让秋兰出去把媒婆给打发走。
“我也是这样说,可是那媒婆说了,托她来说媒的就是已经来过的人,还说,请三奶奶出去听了详细!”秋兰的话让嫣然皱眉,总不会是昨日那个离去之后,他家长辈又来托人说媒吧?
如果是真,这家子还真不晓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嫣然心里嘀咕着,也就起身去瞧媒婆。
媒婆正在那厅上坐着喝茶,见嫣然出来忙上前道:“三奶奶安,这城里谁不晓得奶奶家的大小姐是要应试才嫁的,可这门亲,并非胡乱做的。”
嫣然请媒婆坐下才道:“还不知道说的是哪一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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