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姐见眼前的人确实是容玉致,虽说瞧起来不像个病容,但神色萎靡,脸有泪痕,不复往日那光鲜亮丽。宋小姐还是放心下来,问候了几句就笑着道:“也不晓得外头怎么传的,竟说你不是生病,而是和人私奔,还言之凿凿地,说你私奔到了南京。从扬州到南京,再快也有两日的路。那些人,着实可恨。”
自己确实是私奔了,一想到心上人,容玉致的眼就开始发亮,就算他骗了自己,可说话时的甜蜜,笑容里的宠溺,那是千真万确的。为何爹爹就这样狠心,不肯成全自己。对了,若是自己告诉宋小姐,确实私奔过,只是被抓回来了,那时是不是爹爹就逼不得已成全自己。
容玉致的眼神越来越亮,伸手抓住宋小姐的手:“其实,他们说的,也有对的,我确实……”话没说完,嫣然的声音就从屋外传来:“宋小姐来了,说起来,那日因小姑突发急病,来不及和你们说话,倒是怠慢了。”
容家虽早上才正式定下分家局面,这个时候已经传遍扬州城。宋小姐自然也晓得嫣然此刻已经是容家的当家主母,急忙起身迎道:“三奶奶客气了,我和容小姐,一向交好。况且外头又有流言,我本该来和她说说话,让外头流言散去。”
嫣然已经走进来,见宋小姐迎着自己,忙按着她的肩膀请她坐下:“多谢了,那些流言实在可恶。小姑身边的丫鬟多,不瞒宋小姐说,小姑身边有丫鬟前儿不见了。只怕是冒名。”
这家里的下人,因各种原因冒名主人的,宋小姐虽没见过,却也听过不少。听到嫣然这话就点头:“说的是,其实不光是我们这样人家,就说杨家吧,在扬州地面赫赫扬扬,京里二品官员,前些日子还不是有杨家大姑太太的贴身侍婢,冒名她的。若非被人瞧出,只怕又是一场风波。”
清洁这一逃走,她本是冒名这件事,也就被人查出来,听说杨家已经晓得,写信给扬州知府,要知府缉拿清洁归案。只是天高海阔,谁能寻到清洁?不过又是一桩无头案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嫣然的人物设定和原来那些文的人物设定最大的不同就是,她是个不怕麻烦的人,或者说,在她很小的时候,她祖母对她的灌输,就是不怕麻烦,注定不能去过那种清清静静小日子。
第149章 巴掌
容玉致听着宋小姐和嫣然说笑;眼里的光渐渐消失;现在,就算自己说出;宋小姐也不信,不信了。
送走宋小姐;嫣然回到容玉致屋里,一走进容玉致屋里,容玉致就跟瞧见仇人似的,指着嫣然道:“你给我滚;你给我走;全是你的错;你的错。”
“我错在哪里?还请小姑说的明白?”嫣然见容玉致依旧执迷不悟,为了一个骗子真是爹都不要;家都不肯待,知道真相后还骂别人不该揭穿真相,眉不由紧紧皱起,反问回去。
“是你的错,若不是你发现我不见了,若不是你让三哥追上我,若不是,朱姨娘也不会走,若不是……”容玉致还在发泄心中的不满,啪地一声,容玉致面上就挨了一巴掌。
容玉致瞪大眼,长这么大,容玉致就没挨过巴掌,上回容老爷那么气急,都舍不得打在容玉致脸上,而是打在他自己脸上。而现在,真真切切清清楚楚,容玉致挨了一巴掌。
“你,你打我,你竟敢打我?”容玉致瞧着嫣然,双眼睁大,一脸不可思议。
接着容玉致就疯狂地喊道:“你为什么打我,你凭什么打我,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
啪,容玉致面上又挨了一巴掌。这巴掌打的更重,容玉致半边脸都要肿起来。嫣然瞧着容玉致:“我,是容家三媒六聘娶回来的三奶奶,是容家此刻掌中馈的人,不管你认还是不认,我,都是你的三嫂。长嫂如母,对你有教导之责。”
“你不配,你不配,你不过是个……”容玉致还待再骂,见嫣然又抬起手,容玉致害怕面上再挨一巴掌,只得把剩下的话给咽下。
“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愚蠢的人。所有的错都是别人的,自己从没半分错。可你也不想想,若没有容家,你又算是个什么?别怪我说话毒,没有了这份嫁妆,你连做王姨娘她们这样的人,你都没资格做。”
堂堂容家大小姐,被拿来和姨娘们比,还是被一个丫鬟出身的人拿来和姨娘们比。容玉致差不多快疯了:“你胡说,你胡说,我是容家大小姐,从小金尊玉贵地长大,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通,就算没有了容家,我也堂堂正正,怎能连个姨娘都不如?”
“是吗?你难道不晓得,下河口的那些人家,养的女儿也是金尊玉贵,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可她们去做什么,你知道吗?”容玉致捂住耳朵:“你胡说,胡说,胡说!”
但耳朵虽然能捂住,嫣然的声音还是进到容玉致耳里:“她们不过是去做达官贵人的玩物,她们所精通的,不过是提高她们身价罢了。赵姨娘就是这样出身,不信,你去问问?”
容玉致高声尖叫,嫣然还是冷眼瞧着她:“没了容家,没了这些金银,你,不过什么都不是。做个丫鬟你不会服侍人,做妻你不懂怎么料理家务。做妾,你连柔顺都没有。容家大小姐,没了这些,你,不过是锦绣裹着的废物,不过是酒囊饭袋。”
“不!”容玉致还是高声尖叫,容老爷得到消息已经赶来,听到嫣然的那些话,心里难免不舒服,可是却不得不承认,嫣然的话并没有错。自己的女儿,不过是个废物,什么都不会,除了会花钱。
容畦瞧见容老爷面上神色,晓得他心里想什么,低声道:“叔叔,若不狠心,玉致她,也许永远都不能醒过来。”容老爷承认容畦说的对,可是那是自己娇宠的女儿,是自己舍不得弹一指甲的女儿。
容老爷泪水纵横,容畦已道:“叔叔若舍不得,侄儿这就进去让嫣然别说。”不,容老爷摇头,伸手扯住容畦的袖子,舍不得也要舍得,舍不得也要让女儿踏出这一步,舍不得也要……
容老爷眼里的泪越来越多,嫣然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你告诉我,容大小姐,你出嫁之后,你会做什么,你能做什么?你,连屋里的丫鬟都管不好,被朱姨娘玩弄于股掌之间,被一个骗子骗的团团转。若没有了容家,没有了这些银子,你连为自己赚一顿饭的能力都没有,不过落得饿死罢了。”
“你胡说!”容玉致终于放下捂住耳朵的手,看着嫣然双眼满是怒火:“我不会落得饿死,况且,我……”
“是啊,叔叔给你留下丰厚的嫁妆,近二十来万,可是你知道吗?你的这件衣衫,光料子就要二十两,算上手工,差不多三十两出头。你发上的首饰,这么一根簪子,就要五十来两。你全身上下这样的打扮,就要两百来两。而你差不多是季季做新衣,月月换首饰。一年光你衣衫首饰的开销,就要三千来两。更别提你吃的喝的,你喜欢喝茶,水要的是梅花上的雪,茶要的是最嫩的毛尖。喝茶时必要点香,那些寻常的沉速,你都嫌不够好。专门要人给你制了香。这么一块香饼,不过指甲盖大小,就要一两银子。容大小姐,叔叔给你留下的嫁妆,若你守着花用,不够花二十年,这还只是你自己。你要嫁的丈夫,必定得是和你一样的,你生的孩子,也是要金尊玉贵的,你算算,你的嫁妆,够花几年?”
这些帐,在容玉致瞧来都是俗事,教养嬷嬷也好,朱姨娘也好,对她耳提面命就是,姑娘家提什么银子,那些事都是男人家才该做的。姑娘家只该吃好喝好穿好,想要什么伸手就有,张口就来。这才叫尊贵,而不是算这些小帐。
“我,我,难道不会去赚?”容玉致张口结舌,嫣然笑了:“去赚?容大小姐,你会吗?你连帐都不会算,还谈什么去赚银子?”
“我的丈夫……”嫣然又是哈哈笑了一声:“你丈夫?那种会赚银子,一身铜臭,不知情识意的人,你会要吗?你只会嫌弃他们。容大小姐,你的所有,都是要建立在这些铜臭身上,都是要建立在你不爱的这些人身上。你恼叔叔这样对你,不成全你。可你知不知道,所谓的成全,只是害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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