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卿!”崔学知呵斥道。
“曾先生可是不出世的大儒,若不是因为他在,你以为你父亲这几年考绩是如何评优的。”高氏半阖着眼睛,不紧不慢道。
“你乱说什么呢!”崔学知神情狼狈,朝着两个儿子摆摆手,“这事就这样处理吧。”
“可瑶娘的妹妹受了这么重的伤,任家那里怎么交代?”崔子闵问道。
“傻孩子。”高氏脸色缓和了一些,她轻轻摇了摇头,“就知道一门心思读书,这些事情哪里需要你来操心。”
“瑶娘现在满心愧疚的,我想着,总该给她,给任家一个交代,更何况,若不是因为儿子,她也不会破相。”
“若不是她不中用被掠走,你就不会涉险救她,得亏你没有受伤,否则,哼!”高氏抬起头,毫不客气道。
眼看着哥哥要跟母亲争执起来,崔静赶紧劝和,“这都是命,命中注定之事也是没有法子的,哥哥莫要愧疚,任家那边自有母亲书信说明,尤夫人也是个深明大义的,想必不会怪罪我们家。”说着看向高氏,“您说是不是呀,母亲?”
高氏微微颔首,眼中露出和蔼的笑意,“静儿说的没错,闵儿在人情世故还是要多跟你妹妹学学。”
崔子闵松了口气,笑道:“还是妹妹聪颖,是为兄的想茬了。”
“那是,尤夫人对个庶女,想必会深明大义的。”崔子卿撇撇嘴,慢吞吞地站起来,转身挥了挥手,“既然说了半天废话,还是跟没说一样,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说着就这么走了出去。
“子卿,你!”崔学知瞪圆了眼睛,指着崔子卿的背影怒吼道。
“爹爹,别气了,反正这事跟弟弟也没有什么关系,他不听也罢,你当心别气坏了身子。”崔静几步上前,拉下了崔学知的手,声音软软糯糯的。
“唉。”崔学知摇了摇头,坐回椅子上,“好在静儿和闵儿都是听话的。”
“老爷也明白那就好。”高氏朝着崔子卿远去的背影轻蔑地说道,又把目光转向崔子闵,“听说你院里的通房有了身子?”
“是的,母亲。”崔子闵恭敬地说道,“是滕白私下里换了避子汤,孩儿完全不知情。不过如今嫡长子还未出生,这孩子不能留下。”
“哦?”高氏抬起眼,淡淡地说道,“这是瑶娘的想法?”
崔子闵赶紧摇头,“这是孩儿的想法,瑶娘没有说什么,母亲不要误会。”
高氏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误不误会也不重要了,不过若是为了再给你择一门好亲事,确实有个庶长子也不大成体统。”
“再择?”崔子闵吃惊地抬起头,看着正位上装扮雍容的母亲。
“傻孩子,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瑶娘与你那个好弟弟共乘一骑,可是不守妇道,这种女人怎堪做崔家的媳妇。”高氏耐心的解释,看崔子闵神情惊惶,还难得放缓了语气安抚道,“放心,母亲一定会为你另择一房门当户对、温良恭顺的贤妻。”
“瑶娘可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啊。”崔子闵难以置信地看向高氏,“就算和弟弟共乘一骑,那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怎至于合离?”
“合离”高氏冷笑,“我儿果然良善,你要问任书瑶有何过错,那我一件一件数给你听。第一,她进门至今无所出,不会侍奉你也就罢了,还惯会捻酸吃醋,不知道为崔家开支枝散叶。第二,没有掌家之能,到现在还是劳烦你妹妹持家理事不说,就只说你后院里头就是乱七八糟的,连自己带过来的丫鬟们都管不好,真真是个无用之辈。我儿,你日后可是要出仕为官的啊,她怎么做个合格的主母,怎么为你应酬后宅前院之事。”
听了母亲这话,崔子闵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高氏比谁都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这番话多少已经起了作用。继续压上最后一根稻草,“第三,无能也就罢了,还是个短视贪婪的性子,为了点蝇头小利,不顾她家世代耕读的名声,把上好的良田换成了铺子,跟那些利益熏心的商人混在一处,与民争利。”
崔子闵眉宇间拢上一层阴云,半晌没说话,最后还是把视线移向了崔学知,“父亲,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做不出这等无情无义之事。”
崔学知低下头,不敢直视儿子求助的眼神,“闵儿,你母亲的话有道理,更何况你与任氏并无感情,与其相看两厌,不如趁早分开,你也可再觅一个知情知意、知冷知热的贤内助啊。”
“父亲,为何连您也这么说,瑶娘一个弱女子,让她怎么活,又要让世人怎么说!”
“哥哥,瑶娘虽然可怜,可你不怕她不光拖累了你,还连累到崔家的声誉吗?壮士断腕,虽痛,但必须为之啊。”崔静的声音中充斥着伤感,但话语说得坚定。
“静儿!”没想到就连惯常和妻子友爱的妹妹也这么说。
“够了,读好你的书就行了,这后宅的事情男人就不该管。”高氏的声音沉了下去,见崔子闵还要发声,一顶大帽子扣了上去,“怎么,连你也要忤逆了?”
崔子闵立刻跪下,连称不敢。
高氏满意地点点头,“我早已派人通知任氏了,想必这会儿她已经知道了。”
崔子闵大惊失色,再顾不上母亲难看的脸色,撞撞跌跌爬起身就往鹄鸣苑冲去。
***
时间回到一刻钟之前,任书瑶正在鹄鸣苑的厢房里看望依旧卧床的任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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