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你才会明白什么叫做老兵。没有经历过仗阵的士兵都只能称之为菜鸟,所以你不需要担心什么地。你看看老吴,平时意见最多的,可这仗下来,也不是没有多你说什么,因为你最后表现赢得了他们的认可,他们也是从新兵一步步走过来的。”
看见杨怀地神色稍微好了些,张甲洲心里还是暗自叹了口气,这个老乡,脾气实在是大了些,不然也不会和老吴、老马这些老兵油子已经其他的新兵关系这么僵了。虽然老吴他们脾气是有些,可是心地都不错,就是没啥文化,直肠子地人,碰到新兵也乐意教他们一些战场常识。和杨怀相处这么久,那里不明白他的想法,他上前线完全是他判断失误。
当初杨怀已经得到了大学的入学通知书,可是他自作聪明的选择了从军,按照他的想法是,乘现在时局稳定的时候,到军队训练一年再去上大学。这样既按规定接受了轮训,又可以躲避以后到来的战争。按照惯例,所有年满十六周岁以上、二十周岁以下的青年必须服役一年,而上了大学后就不需要担心被征召入伍了,因为大学生和技术类人员是做为第三类预备役人员,除非其余的几百万预备役都拼干净了,不自愿申请一般不会动员到他们头上来的。
杨怀担心再晚些去服役很可能碰上战争爆发,乘现在早点去的话,早点退役进入大学,那么就不用担心上战争了。可惜他的想法是好的,运气却不怎么好。就在服役期即将完成的时候战争爆发了,北四省总动员了,他还被派遣上了最前线,这个时候想退役门都没有了,为此晚上他不知道偷偷流过多少泪,而他也不敢对人说自己害怕战争,不想打仗,当了快一年的兵,他很明白什么叫做军法无情,要是现在说想当逃兵,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到了部队中,原本就是准备混日子的,也没有打算和谁套交情,对谁都不冷不热的。别人都以为是他性格的原因,其实原因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他打心眼里就看不起自己的那些战友,除了自己班长老乡看上去还算顺眼外,其余的人他都不屑于交谈。早几年前,这些人都还是和自己家里以前的那些长工一样的泥腿子,一个个都粗俗不堪,还有一大堆让自己反感的陋习。现在虽然不得不和这些呆一起,但是也不愿意和他们有什么瓜葛,在他心中,只要混过去了,就能回到校园,那里不是这些识几个字的泥腿子可以呆的地方,都是和自己一样受过良好教育的文明人。
“我说杨子,我知道你在想啥。你看不起来老吴他们,我知道,他们也知道!”候怀被说中了心事。脸色猛的一下就变了。自己怎么想是一回事,可是别人都知道了又是
事。他并不是一个傻瓜,否则也不会考上大学。在时间里,他也多少学到了不少东西,也明白了老吴他们这些老兵在军队中地位。都是些可以和连排长称兄道弟地老兵油子,有时候权利比那些没有上过战场地班排长的威信还要高。
“怎么……怎么会呢?我,我……”的班长老齐走地时候就跟我说过了。他当时想你就呆一年就走,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哪知道碰到了这事,你想走也走不了,大伙可能有段时间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所以给你提个醒。你是个聪明人,多余的话也不用我说,战场上还是得靠这些老鸟们多照料照料,你自个估摸估摸吧。还有。今天的事情就算过去了,也不要多想,我要告诉你的是,在战场上。千万不要有杂念,越是怕死死得越早。要是没有死在鬼子枪口下。反死在督战队手中,那就不值得了!打仗放机灵点,有我照料你,一定带你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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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长,我……”候怀听了张甲洲地话,眼泪忍不住流下来,“班长,我知道你关心我,我也不是不知好歹,保证不会再给你丢脸了!”张甲洲点点头,“这才像个样子嘛,来,别哭了,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像个娘们似的,说哭就哭了?”杨怀望着张甲洲远走的背影,对自己也开始了反思,在他看来,这个班里也只有班长对他真心的,不管怎么说,也不能给他丢面子。更重要的,他也听明白了张甲洲的话,按照今天战场上的表现,班长是有权决断执行战场纪律的。这次张甲洲帮了他,可是还有下次就很难服众了,更不要说万一被那些督战队宪兵逮住了,神仙也难救自己了。
随后地几次小规模战斗,连队几乎没有伤亡,打得都很轻松。杨怀表现虽不出色,大多时候张甲洲也注意照顾这个老乡,也没有出现多大的纰漏。杨怀经过那次之后也认命了,写给家里的信中也再三要求家里尽可能的照顾一下班长地家人。虽然自己家里的上千亩田地大多都被分了,但是祖辈几代地积蓄,家境在宾县还是比绝大多数人要好得多。事情似乎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张甲洲认为如果再多给几次战斗的熏陶,这个知识分子的老乡就会适应这种环境了。可惜的是,日本人没有给张甲洲这个机会了……
“班长,班长你咋样了?别吓我,你醒醒……”杨怀抱着张甲洲的尸首失声痛哭,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杨……”血不断的从他身上涌出来,肚子上已经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被割断的肠子也露出了体外,鲜血不停的从伤口中流出来。刚一张口就带着大口大口的鲜血流出来,再没有来得及说出任何话。张甲洲的死对杨怀的打击是致命的,一直以来面对残酷厮杀的战场,原本心理素质极度脆弱的他没有倒下,就是因为有这个保护神,有这个高大的身躯给他勇气和信心。
在张甲洲战死后两天,杨怀没有和任何人说话,班里的战友并没有打扰他,虽然和他关系并不是非常好,却也明白他们两个人的感情。杨怀心里明白张甲洲又救了自己,面对嗷嗷直叫冲上来的鬼子,清晰可见的面孔,可怕的眼神,甚至可以闻到日本身上的体味。周围的战友和鬼子不断的倒下,满地的肠子,鲜血充斥了双眼。他甚至可以感受握住步枪的双手在颤抖,根本提不起勇气。
杨怀甚至可以看见鬼子眼中的不屑,近在咫尺的鬼子老兵如同猎物般死死盯住这个被吓得尿裤子的中国士兵,他裤子上传来的骚味丝毫没有影响到这个经验丰富的鬼子。杨怀虽然害怕,但是平日训练让他摆出了格斗架势,进可攻退可守,鬼子也不敢贸然出手。当杨怀握住步枪颤抖的手和额头上大滴下落的汗水时候,才确信这是个真正的新兵,再没有丝毫的犹豫,端起刺刀直刺过来。
“啪”目瞪口呆的杨怀看着眼前凶悍的敌人不甘的倒下,倒下之后候怀才发现鬼子从被背后被人打死了。“还楞着干什么,跟着我冲!”张甲洲一手把那个击毙地鬼子手中地三八大杆拿了起来。顺手把自己的冲锋枪和两个备用弹夹递给了候怀。“只有两个弹夹了,子弹省着点用,别乱开枪。小心误伤了自己人。”说完拿着三八步枪冲了上去。白刃战厮杀非常激烈,很快候怀就和拼杀凶猛的张甲洲分散开了。杨怀依靠手中地冲锋枪,有惊无险的躲过了残酷的白刃战,还乘机击毙了三个鬼子。等战斗结束回来的时候,这才发现张甲洲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吴德成拍拍杨怀的肩膀,“别多想了。他上了战场第一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在张甲洲牺牲后,副班长的吴德成被接任了班长,所以有责任来安慰情绪低落地候怀。吴德成如果知道杨怀心里在想什么的话,绝对不会再这么安慰他的。在吴德成这样由农民变成的老兵眼中,死亡已经司空见惯,更重要的是,他懂得为何而战,为了分给自己的田地。为了家里的老小有个安生的日子,他不得不出来战斗。军队将有着这样思想地农民训练成行令禁止的军人,也让他们知道了什么是国仇家恨和保家卫国。
然而他却根本想像不出此时杨怀内心的想法,杨怀更不敢对别人说起。原因很简单,他害怕了。非常害怕也会和张甲洲这样死去。以前有张甲洲在前面,他感到了安心,作为班长的张甲洲也答应了他,会把他平安地带回去的。然而现在张甲洲却活生生地死在了他的面前,吓破了胆子的他,丝毫没有想到,如果当初张甲洲不把冲锋枪给他,也不用和日本人拼刺刀,也许他根本就不会死。
二天部队开拔的时候,吴德成看杨怀眼睛上带着黑眼过多的注意。战斗又一次打响了,战斗结束后,清点伤亡的时候吴德成发现自己班出现了两个伤员。正准备把伤员送到野战医院的时候,有个战士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顿时让他勃然大怒,手中的冲锋枪立刻就上膛,怒气冲冲的赶了过去。他大力扯开正在给杨怀包扎的卫生员,用枪顶住了杨怀的脑袋。
“你他娘的,真他妈的有种,老子手下怎么就出了你这种兵,妈的,简直给老子四十六师抹黑。当初老张怎么就救了你这么个白眼狼?”“吴班长,什么事让你这么大火,人家现在打鬼子都受伤了,什么事情都他伤好了再说!”卫生员意图说服吴德成别耽误别人疗伤,这一说却让吴德成火气更盛,“疗伤,他奶奶的,这个兔崽子还想疗伤?妈的个屄,他娘的这伤是这胆小鬼自己打伤的!”
他这样一说,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卫生员停下了手中的活,不可致信的望着杨怀。“他,他这是自伤?”杨怀脸色猛的变得苍白,周围的伤员都用鄙夷的眼光看着他,“老子说这小子怎么跑到最后面去了,还受伤了,妈的,要不是二排有人看见了,老子都要被他给蒙混过去了!”杨怀一听,彻底崩溃了,他想了一整夜,用什么方法逃离这个地狱,最后终于被他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负伤,受伤转移到后方医院,再慢慢想办法,反正,这里一天也不愿意呆下去了。为此在冲锋的时候还特地装做脚扭了下,留在了队伍最后面,那知道最后还是让人发现了……
“你扪心自问,你对得起一直照顾你的老张?”“我回去会让父亲给他家里一批钱补偿的……”吴德成反手就一巴掌狠狠的抽了过去,“他妈的,老子替老张不值,为了救你这个狗日的,连命都丢了,你以为别人就是为了你那几个臭钱?妈的,人都没有了,有钱有用?”“我,我怕……”看着鼻涕眼泪混合着被吴德成一巴掌抽得流血的脸,没有人再报以同情之心。
害怕战争,作为军人虽然不能接受,却也可以理解,然而在战友为了他牺牲之后,却妄图用自伤这种卑劣的行为躲避责任,这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得到别人的谅解。卫生员和伤兵看着杨怀被吴德成架走,没有任何人为他求情,不多久就听见一声清脆的枪响,而后看见吴德成黑着脸拿着一个军牌回来了。这件事情由于影响不好,被高层弹压了下去。但是在四十六师内知情者还是大有人在。毕竟这支部队有相当多的士兵都来自于宾县,也正因如此,才让这事再起余波。
……
“老朱。你看我们能活着回去么?”朱庆同眼睛左右望了望,遥遥头低声说,“我看恐怕是不可能了,你看咱们这些堂堂地正规军队快都打成乞丐了,身上连块完整地布都没有。没有吃的老子也不说了,就是连子弹都没两发了。没有子弹,这枪连烧火棍都不如。拿什么跟日本人去打?”在他身边的青年人点点头,“也是,这还算是人过地日子么?妈的,饭没得吃,就连水都喝不上一口,老子现在喉咙都快冒烟了,还得啃这干巴巴的压缩饼干。老子什么时候遭过这样的罪?”
“老杨,咱们这群人里就属你经验丰富,是个老兵了,你说咱们该怎么办。总不能在这里等死吧?”“是呀,老杨。你现在好歹也被提成连长了,你说咋办,我们都听你的!”“对!”其余的人也开始附和起来。杨东福示意最外面地人出去放风这才缓缓的说,“现在情况不对头,大伙也都看到了,这些天,都是在和鬼子玩命。按理说要给咱们足够的弹药,保证肚皮不挨饿,和日本人拼命,也认了,可现在咱们基本上就是赤手空拳的和全副武装的日本人斗,这几天的伤亡大家伙也看到,我看用不了两天,我们这些人都得躺在这里不可!”
他这么一说,在这里的五六个人都安静了下来,按他说的不是不可能,而是很快就会在自己头上发生地。这几天伤亡的人数是触目惊心的,没有谁敢保证下一次死的不是自己。“老杨,咱们来这里打仗也算是尽了自己力,可是这明显是死,咱们可不能就望这里头跳阿,得想个法子才行!”“对,老子还没有活够,还想多活两年,就死在这个荒郊野岭也太不值得了。这次你说怎么办,咱们哥几个跟着你干了!”
杨东福满意地看着他们几个,这些人平时还算好,打仗也不马虎,经过这些日子的厮杀,胆子也大了起来。但是他们却有个致命地弱点,那就是享福享受惯了的,对自己的性命看得比什么都宝贵。一到这种时候,为了能够保命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这几个人都算是“满洲”本地人,家中都小有点资产的,更有些人家里家产被泥腿子瓜分了,对政府根本就没有多少忠诚可言。
“这次兄弟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就连司令都被困在这里动弹不得,更不要说咱们这些小兵了。这些天的战斗大伙也都参加了,司令的警卫部队几乎被打得干净了,司令部的参谋和炊事兵早就被送到了战斗部队,空中运输给养也被日本人给拦截。咱们算是被彻底包了饺子,再不想点办法,都得完蛋!所以今天才把大伙叫过来商量一下,我这里有条活路,就看大伙愿不愿意跟着我干了。”
场面一下就安静了下来,“他妈的,不干是傻瓜,杨哥,我听你的,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说怎么干咱就怎么干,总比在这里等死强。”有人开了口,剩下的人也纷纷附和了起来。“现在大伙要活命,就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向日本
!”杨东福这话一出,都楞住了,“这个,杨大哥,了,日本人能让咱们投降么?就是投降,落在日本人手里,也没有啥好果子吃的,还背了汉奸的骂名,这值得么?”
杨东福胸有成竹的说,“如果就咱们这几个人过去,搞不好日本人还真不给咱们面子,所以必须得让他们重视咱们。不然我杨某人也不敢把兄弟们往死路上带。”这些天残酷的战斗,让他们对生存充满了期望,当绝境中还有希望的时候,他们谁也不愿意放弃,“只要能活下去就行,我们听你的!”杨东福笑了笑,“当然没有问题,只要大伙把事情办成了,高官厚禄兄弟不敢保证,但是让兄弟们舒舒服服的享受还是能够保证的!”
等他们都走后,朱同庆独自留了下来,“准备怎么样了?”杨东福点点头,“都准备齐全了,东西很保险。都和那些空弹药箱放一起。埋在战壕里当掩体。我亲自动手的,没有人会怀疑的。”朱同庆笑着拍拍他地肩膀,“只要这事成了。荣华富贵这辈子都不用愁了。”“不过,我这几天留意了下,要真正接近那里不难,可要下手不是那么容易地事情。我上次去还差点打草惊蛇了,现在弹药这么紧张,但是那里起码有两个人弹药是满的。他们警觉非常高,不容易下手。光凭我们这几个人恐怕是讨不到好,反而很有可能丢掉性命。更不要说这些家伙知道了要对付的目标后,还敢不敢动手,弄不好就会弄巧成拙。”
朱同庆也想了想,“你说得也有道理,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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