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程最烦这些妇人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这徐大姐儿,虽说是他儿子的童养媳妇,认真算,就是他顾家买来的丫头,便是自己要了她的身子,也不至于一死再死,上吊不成就来投井,这会儿正是老太爷的丧事中,吊唁的宾客来来往往,她若真投井死了,明儿传出去像什么话,便忍不住出声,哪想她却如此答应他。
且……顾程微微眯眼审视她,这性子仿似也较之前活泼灵动太多,模样本就生的不差,这会儿瞅着自己,眉眼弯弯一笑,倒勾的他不由思想起那夜光景来。
徐苒端详他半晌,在心里也暗暗猜了半天,黑灯瞎火,身上的衣裳什么的都看不清楚,况且,如今府里都穿着孝,也看不出真章,年纪跟浑身上下散出的气息,瞧着倒像个管事什么的小头目。
徐苒眨眨眼,暗暗计量,如今自己在这里真算一个最不受待见的角色,如果跟这些管事的套套交情,过后或许好混些。
思及此,便问:“你是前头的管事吗?”她这一句话倒把顾程给问怔了,这才发现,她瞧着自己的目光完全像个陌生人,她是真不认识自己了,还是装的,没吊死难不成倒学会使手段。
徐苒见他不答,也不以为意,指了指手边的辘辘道:“那,这个怎么使,你晓不晓得?”神态模样儿全不似作伪。
顾程瞧了瞧那辘辘,他哪知道怎么使唤,不过,毕竟自小习了些拳脚,有把子气力在,且不管她是真是假,今儿晚上都勾起了他的兴致来。
顾程唇角略弯了弯,过去把木桶拴在上头的钩子上,放下去,摇动辘辘的木把,不大会儿便打上一桶水来。徐苒高兴的道了谢,提起木桶,颇有些费力的出了角门。
旺儿在外头墙根底下,早听着里头的动静,越听心里越纳罕,这徐大姐儿倒跟变了个人似的,爷一向最爱秉性伶俐的丫头,这一来不定怎样了,况本来两人便有事,倒不妨,爷甘愿冒充起了管事来。
耳边闻的脚步声近,忙一闪身躲到一边儿的阴影里,免得被徐大姐瞧见,坏了爷的好兴致,只这徐大姐也真够笨了,一桶水提的七摇八晃不说,还三步一歇。
顾程出来瞧着徐大姐走的没影儿了,才跟旺儿道:“明儿寻李婆子问问,怎的连爷都不识了。”说完,才迈步往灵堂走去。
旺儿心里暗道,别小瞧了这徐大姐儿,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这咬人的狗不叫,瞧瞧,这一转眼可不就勾起爷的心思了。
顾程回了灵堂,这一晚上就想着井台边上的徐大姐儿,那双活灵活现的眸子,嫩白一张小脸儿,提着水不胜娇怯的身形,心里越发痒痒起来。
说起来,还真不是徐苒故意勾搭他,她是真提不动那桶水,本来还那木桶本身就沉,加上水就更重了,她提到自己住的院里,手腕子差点费了,歇了老半天才缓过来。
去灶下点火烧水,得亏今儿烧了一日水,不然这会儿恐烧水都不会,烧了热水,打到屋里,好歹擦洗了身子,洗澡还真是个太奢侈的想法,倒是头发好好洗了一番,翻了翻徐大姐的衣裳,寻出一套洗的发白的衫裤换上,把头发搅的半干,再也耐烦不得,便上炕睡了。
第二日一早,旺儿便截住李婆子问究竟,李婆子叹口气道:“倒是没死成,却忘了前头的事,刚醒来,连我老婆子都不识得呢,我这么想着,那日放她下来,头磕在了炕沿边上,许是碰坏了头也未可知,旺管事,怎的问这些来?”
旺儿呵呵一笑含糊道:“随便问问罢了。”旺儿忙会去跟顾程回了话儿,顾程听了,心里越发惦记上了,若不是老爷子丧期,恨不得这会儿就过去按着那丫头干一回,只这事儿需当做些计较才好。想到什么,眼睛不禁亮了亮,凑到旺儿耳朵边上,吩咐了几句,旺儿忙答应一声去了。
李婆子叫了半天门,徐苒才迷迷瞪瞪的起来开门,李婆子见她那一副睡不醒的样儿,不禁笑道:“如今怎这样爱睡觉,也不瞧瞧都什么时辰了,今儿前头更忙呢,不定一会儿管事的又来唤咱们过去。”
徐苒暗暗叹口气,什么时辰?这个时辰,估摸还不到七点吧!她睡得醒才怪,不能睡懒觉,还得去灶房里烧水,这是迄今为止,徐苒最不满意的两件事,
认命的起来洗了脸,把头发仍编了个麻花辫,刚收拾妥当,就见进来一个瞧上去颇有体面的小厮。
徐苒自然不识,李婆子却忙迎出去道:“旺管事怎的亲自过来了?”
旺儿略瞥了眼那边的徐大姐儿,只见打扮虽简单,却甚是清爽,一条乌黑的麻花辫儿,映衬的一张小脸在日头下愈发白净,眸光流转间伶俐非常,哪里还是平日木呆呆的徐大姐儿,怨不得爷上了心,要使唤这些手段来谋她。
☆、谁心怀鬼胎
旺儿目光略闪了闪,笑道:“爷刚头叫了我去,特特的说,以前就瞧着妈妈是个妥当的人,故此才把廉哥儿托付给妈妈照管,虽说如今哥儿去了,却仍记得妈妈的好,如今前头正用人,二娘三娘虽也算能干,手下帮扶的人却不多,让我来寻妈妈过去,帮着二娘三娘料理些事,也免得怠慢了外客,让人笑话了去。”
李婆子一愣,心里暗道,二娘三娘房里各有两个管事妈妈,况,虽说如今正在老太爷的丧事中,里外这么些人,哪个不比她有体面,怎巴巴想起她来,更不要说,顾家内宅的事虽面上交给了二娘三娘手上,正经拿主意的还是爷,爷虽行径上有些荒唐,手段却颇利害,手底下几个管事小厮,自这旺儿打头往下说,哪个不是十分能干,百般伶俐的,偏让她去拔找个尖儿作甚,岂不招人记恨。
旺儿多精,一见她犹疑的眼色,便知这婆子心里想的什么,只如今她想留在这里,却万万不能,旁的都好说,若妨碍了爷的好事,哼哼,恐落不得半点好去。
李婆子自然也知爷的脾性惯来不是个好相与的,便只得道:“如此老婆子多谢旺管事照拂了,既让我去,这徐大姐儿……”她刚提到徐大姐儿,旺儿嘻嘻一笑道:“妈妈自管去,爷哪里早吩咐下了,知道徐大姐儿前些日子受了好大的惊吓,不定这魂儿还未回来呢,好生养着才是,让莫派活计给她。”
徐苒一听心里暗暗高兴,平白得了几天病假,谁还不乐意,旺儿见徐大姐儿喜上眉梢,心里暗道,被爷盯上算计了,也不知是这徐大姐儿的幸还是不幸,又一想,横竖不关他的事,爷如今虽惦记上这位,却在老太爷的丧期里头,便是荒唐些,这会儿也断断不会干出什么香艳事来,怎样也要等过了老太爷的五七,才能得手,得手之后,估摸也会新鲜些日子,这么算着,两月之内,爷不会往外头院中去了,倒是省了他们几个的腿脚奔波。
一边想着,一边催李婆子快去,说前头还等着呢,李婆子无法儿,只得收拾了,临走瞧了徐大姐儿一眼,叹口气,自己这一走,这院里可不就剩她一个了,这孩子命苦,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徐苒待李婆子跟着旺儿去远了,便关了院门,上了门闩,横竖这院平日无人来,她一个人倒更自在。
徐苒在院里溜达一圈,便仍回了自己的小屋,打了盆水,把屋里仅有的两件破烂桌子炕柜过了一遍水,扫了眼床上的被褥,想着是不是拆洗拆洗,做被子她倒是会,只那水井,离这院并不很近,况,这会儿前头不定多忙乱,不如还是夜里去吧!提不动水,干脆拿过去,在井台边上洗好了,再回来晾上便是了。
打算好了,寻了把剪刀把炕上的被褥都拆了,里儿面儿堆到一边,把里头被套那出外头晾晒,把院子扫了一遍,便到了晌午,又不觉犯起难来,这小院虽清净,有烧水的小灶,却不造饭,今儿的早上饭还是李婆子顺道给她拿来的,晌午就得她自己过去了,她是真有点怵头,徐大姐儿在这里仿佛人人都能欺负似的,回头她去端饭,不定遇上个珍珠那样的丫头,平白惹一身是非,倒不好了,毕竟初来乍到,万事谨慎些为好。
忽想起昨晚上那个管事来,也不知是这府里管什么的,瞧着倒算好说话儿,只不知什么时候还能遇上他,想这些做什么,这会儿晌午饭都没着落了。
正为难呢,忽听院外有叩门声,徐苒过去把门打开,是一个年纪不大的清秀小厮,手里提着个食盒,见了徐苒道:“这是程管事照顾大姐儿的饭食,这会儿灶房里正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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