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进了宫城,闻溪午先是把闻若安置在了学宫某处闲静的小院子里,便与王央衍一道去了另一个方向,但就在马车即将驶出学宫之时,闻溪午却让马车停了下来。
王央衍不知他这是何意,微微挑眉。
闻溪午轻轻掀起马车的一窗布帘,指向外处说道:“你看那里。”
王央衍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入眼便见外处的一片湖旁站着一名身着淡色衣裳的青年人,“嗯?他是谁?”
“那位是前不久来陵川留习的一名晋国来使,我妹妹近来与他走得极近,时常照顾他,并且还不依不绕地缠着我要进宫与他见面。虽然不知道他二人是如何相识的,但晋国不过是一个北方的小国,对于大周来说就连利用的价值都没有,再加上晋国常年冰寒,环境恶劣,他们两个注定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所以,若是他能知难而退就好了。”闻溪午如是说道。
王央衍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最近闻若总是入宫,却不是去找李川彻玩,原来是新认识了个朋友,只是她不明白闻溪午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不以为意地说道:“你若是想让他知难而退,把他手脚打断,再警告一番不就好了,这样他总不至于还敢接近闻若。”
闻溪午愣了愣,一脸不愧是你的神色笑着看她道:“你这方法倒是不错,但问题是大周与晋国向来交好,作为臣子,怎么能殴打来使?而且啊,我妹妹对他护得很,但凡我多问一句,她就少不得给我摆脸色,若发现我动了那人,到我父亲面前一哭,我怕是两条腿都要被打断!”
王央衍没有想到他在闻府的地位竟如此之低,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小姑娘而已,到时候哄一哄不就好了?”
“我妹妹可不是好哄的小姑娘。”闻溪午摇了摇头无奈说道。
“那没办法了……”王央衍沉吟片刻,说道:“只能让那位公子嫁过来了。”
闻溪午一愣,道理是这个道理没错,但你怎么就这样说出来了呢!他有些错愕地道:“虽然但是……”
王央衍看着他说道:“闻家总不至于少他这一口粮,何况他待闻若是真心的,自然愿意入赘闻府,晋国那边对此怕也是喜闻乐见,毕竟可以加深两国情谊,还能与大周权贵世家扯上关系,何乐而不为呢?”
“但若他不是真心的呢?”闻溪午不知道如何反驳她的说辞,只是这样问道。
王央衍说道:“那他便拒绝罢,如此一来闻若便只能死心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闻溪午问道。
王央衍看着他沉默了会儿,道:“人家两个人交个朋友的事,又不是谈婚论嫁,你自己在这里操心什么?”
闻溪午默然无言。
“还是说,你作为哥哥,见不得妹妹喜欢和一个外人玩?真是小气啊。”王央衍继续说道。
闻溪午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话,“……照你这么说,我确实应该感到羞愧,但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我并没有在开玩笑。”
一直以来,闻家都极力避免闻若与外界接触,便是为了保护她,让她所剩无几的寿命再添上几年,原本与李川彻之间的来往已经是极限了,如今又多了个人,还是别国的来时,万一因此生出了意外那该如何是好?这样的风险,即便是万分之一他们都不愿意承担。
王央衍说道:“既不愿闻若与他人接触,但又不希望她伤心是吧?”
闻溪午点头,“确是这般没错。”
“这怎么可能?”王央衍懒懒地往后靠去,无所谓地道:“我不明白,既然闻若都已经活不了多久了,为什么还要过得保护成这样,你们闻家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话落,她许久都未曾听到闻溪午的回话,目光流转,淡睨他一眼,便发现他脸上的表情微微不善,她早知如此,闻家的人到底是将闻若视为珍宝,即便是一句她的不是都听不得,何况是这种无异于在说“为什么不让她直接去死”的话。
“从之前开始我就发现你对我妹妹有着奇怪的恶意。”闻溪午摇了摇头,如是说道。
王央衍否认道:“那并不是恶意。”
“那是什么?”闻溪午不解,“明明你从来都不喜欢理她,即便她要找你,你也从来没有赴约。”
王央衍见他这般追问,脸上露出状似麻烦的神情,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因为我不喜欢悲剧,她既然这么早死,那就没有必要深交,如果从来都不曾相识那便最好了,当然,如果那个人是你也是一样的。”
闻溪午一愣,沉默了会儿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类似于“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这难道是情话?他皱起了眉,并不觉得这是个好的理由,沉默了会儿后他似乎懂了什么,说道:“越是喜欢就越是克制,原来你是因为太喜欢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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