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们一定那样做,过快乐的日子。所以你应该赶快好起来,我亲爱的。”
“哦,我马上就会好起来了!我都好多了,你不知道!”
一次是在晚上。我坐在同一张床边的同一把椅子上。那同一张脸儿转向我。我们都没说什么。她脸上带有一点笑意。这时,我已不再把我轻轻的担子从楼梯上抱上抱下了。她整天都躺着了。
“大肥!”
“我亲爱的朵拉!”
“你刚才对我说威克费尔德先生身体欠安,而我还要说的话不会让你觉得不近情理吧?我想见爱妮丝。我好想见她。”
“我一定给她写信,我亲爱的。”
“你会吗?”
“我马上就写。”
“多可爱、多好心的孩子!大肥,抱抱我。我亲爱的,这的确不是胡思乱想。这不是愚蠢的臆想。我真的好想见她!”
“我十分相信,只要我这么告诉她,她就一定会来。”
“你到楼下去了后,感到很冷清了,是不是?”朵拉搂着我的脖子小声问道。
“我看到你的坐位空着,哪能不感到冷清呢?”
“我的坐位空着!”她默默搂住我,“你真想我吗,大肥?”她抬头看着我,明快地笑着,“虽然我那么可怜,任性而傻乎乎?”
“我的心肝,我在这世界上想得最苦的除了你还有谁?”
“哦,丈夫!我好高兴,也好难过!”她更偎近了我一些,用双臂搂住了我。她又哭又笑,然后安静了下来,很愉快。
“就那样!”她说道,“替我问候爱妮丝,告诉她我好想、好想见她;我再没别的愿望了。”
“除了身体好起来,朵垃!”
“啊,大肥!有时,我想——你知道我总是那么一个小傻瓜!——我再也不会好起来了!”
“别这么说,朵拉!最亲爱的爱人,别那么想啊!”
“如果我能忍得住,我一定不那么,大肥!可我很快乐;虽然我那可爱的孩子在他那娃娃妻子的空坐位前太冷清了!”
一次是在夜间。我仍然和她在一起。爱妮丝已经到了,并和我们一起过了一个晚上和一整个白天。她,我姨奶奶和我,大家一起和朵拉从早上一直坐到晚上。我们谈得不多,可是朵拉很满足,很愉快。这时又剩下我们两个了。
这时,我已知道我的娃娃妻子就要离开我了吗?他们已经这么对我说了,他们说的和我想到的并没什么两样,可我绝对不能用心去接受这真话。我不能体会它的含意。那一天里,我已经好几次走开去躲着哭。我记起谁曾为生者和死者别离时哭。①我想起那仁爱同情的故事的全部情节。我想让自己想开些,也想安慰自己;我希望我多少能做到这点;可我内心不敢去肯定的是:那结局是不可避免的。我握起她的手,我拥有她的心,我明明白白看出她对我的爱。我不能放弃她可以不死的那种渺茫而黯淡的希望,它像一个影子在我心头徘徊。
……………………
①见《圣经》的《新约·约翰福音》第11章第35节。
“我要对你说话,大肥。我要对你说一点我近来总想说的话,你不介意吧?”她温柔地看了我一眼。
“介意?我的宝贝。”
“因为我不知道你会怎么想,也不知道你有时是怎么想的。也许你已经时常那么想了。大肥,亲爱的,恐怕我活着时太年轻了。”
我把脸挨近贴到她枕头上,她注视着我的眼睛,很柔和地说话。她继续说时,我渐渐心碎地觉察到,她把她当一个已故的人在说了。
“我亲爱的,我那时太年轻了。我不仅仅是说年纪轻,还说经历浅,思想幼稚,以及一切。我那时是那么一个小傻瓜!恐怕,我们最好只是像小男孩和小女孩那样恋爱一场,然后忘掉它。我已经开始想,我并不适合做个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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