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如约而至,打的当然是来看望未婚妻的名义。他没有直接来老宅,而是先去了阴家别院,接上小未婚妻一起过来。
正式的拜见了未来岳母等一众长辈后,以未来姑爷的身份留宿了下来。
这晚的西跨院便分外的热闹。家主阴识,拨冗亲自接待阴家贵婿。
因有正事,便没有喝酒,鑫云和丽华吃过就去了梧桐苑陪母亲。
左跨院里的气氛便凝重了起来。
“沐安,你这次突然扶病回来,可是出了大事?”阴识憋了十多日的疑问,见自家弟弟身体恢复,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刘秀也关心的盯着绍渊,等待答案。
绍渊将绿林高层的变化简单的说了一遍,作为阴家家主,阴识第一担心的便是家族未来,他凝眉问道:“你这些年在绿林的苦心孤诣……岂非一场空?我们不能空等,沐安,我们是否需要多招护院,以强自保?”
“明达也说,我多年苦心……我们阴家又贴补了这么多的粮草进去,我如何甘心白白放手!”
“沐安,是否要我安排见见我叔父?”刘秀突然道。
“文叔,我正有此意!”绍渊见刘秀如此敏锐,松了口气的笑了笑,“舂陵军现在如何了?”
“叔父谨慎,宁缺勿赖,对前来投奔人员审查极严。目前,舂陵军中,仍以刘家子弟为主。兄长四处奔波,联络世家,以不停壮大舂陵军。叔父前段时间已默认兄长可投靠绿林,现在既然事情有变,未来何去何从,也该重新思考了!”
“乱世已至,确实该有所决断。新朝覆灭,不过时间而已……以天象而言,也就是这几年了!”绍渊长长的叹了一声,声音沉沉的问:“文叔,令叔父……可有大志?”
“叔父,”刘秀沉默了半晌,方道:“我觉得叔父并无此意……关于祖宗基业,叔父极少提及,不过刘家天下当年的强盛与繁荣,年轻一代子弟极为向往,兄长热衷恢复大汉天下,在刘氏年轻一代中一呼百应,只是目前大多被家中长辈约束着。”
“听说令叔父和刘玄这一支的关系,”绍渊斟酌了一下用词,才道:“关系不睦?”
“这是历史遗留问题,”刘秀苦笑了一下,“具体因为什么产生了矛盾现在也无从查证,应该是曾祖父那一辈开始的,近几十年来,我们和刘玄一支确实从无往来,后来,父亲去世,叔父独立支撑,我们越见式微,与刘玄他们更是陌路。”
“文叔,目前荆州局势……王匡与刘玄、赵雷三方已成互为依赖制衡之势。绿林军中究竟有多少人全心臣服王匡,又有多少人对张将军之死心存怀疑……现下还不明晰,此时不是舂陵军入局良机。当年刘玄未曾加入时,绿林需要刘家这面旗帜,故而,张将军与令兄多有接触,而现在……”
“沐安不必解释,这个我明白。”刘秀接口道:“他们已有了恢复大汉天下的大义名分,我们加入,若实力不足,便只能成为附庸,平白做人刀枪,为他人作嫁衣,若实力尚可,又易为人所忌……沐安有何打算?”
两日后,刘秀离开了阴家老宅,绍渊秘密随行,如愿见到了刘家叔父——舂陵军目前的掌权人。详谈数日后,方离开刘家。
随后绍渊又与萧泰见了面,与此同时,风枞也将擒获的戎技等五人带了回来。
历尽刑讯后,戎技已面目全非,却依旧没有松口,神思昏昏时,偶尔呢喃几句,仿佛是“毛犊威武,毛犊必胜……”有两人吐了口,只说是受郡守上命而为,听命于戎百夫,至于毛犊的口号,这两人以为是行动的口令,却并不知其的真意。
“毛犊?”见过伤痕累累的戎技几人,萧泰和绍渊交换了一下眼色,“兽神?这是何意?是我们听错了还是他糊涂了?”
“萧大人,绿林军中可有御兽传言?”绍渊心中一动,认真的问。
“这?”萧泰颇思索了会儿,才道:“不曾!我回去认真的查查。”
“当日赵雷夺回襄阳时,王匡零伤亡自樊城退走,我便觉得奇怪。一开始豹克罗军中还有追击时因兽群暴乱而导致队伍受创大乱的言论,只是后来又没了消息……也许兽群阻拦追击确是真的,只是当时赵雷为了大军士气而严令不许兵士议论吧!你回去后可以从当年豹克罗军中查起……不要漏了行迹!”
襄阳府,王匡在王凤等一众襄阳守军的簇拥中,站在城楼之上,俯瞰汉江如同一条巨龙,温顺的伏于脚下,缓缓东流,江面之上,有船队往来,一派安宁。
“新弭(王凤的字),寄音(吴迪的字)辛苦了!如今的襄阳城,再无当日颓势,生机勃勃,诸君功不可没!”王匡回转身体,目光所及,襄阳城内百姓往来穿梭,谈笑叫卖之声隐约可闻,欣慰感叹。
“全赖将军广施仁政,减赋安民,方有今日气象。”吴迪拱手回道:“城中小儿口口相传之童谣将军可曾耳闻?对将军,对我绿林,满是感怀。”说到此处,吴迪沉默了片刻,又道,“当日退出襄阳时,先生便说过,民心可用,此时再看,果然这般,如此民心,对将军大业,自有裨益!”
“哦?”听到吴迪突然提起绍渊,王匡心中一凛,暗自分辨他此言深意,脸上当然未漏半分,颇感兴趣的问道,“还有此事?”
吴迪看向跟随在队伍中的一个青年,此人受命出列,前行几步,朗声将童谣唱出:“莽皇帝,违天意,窃了汉家真龙气,登位后,遭天忌,灾祸连年民如泥。绿林军,横空起,白衣渡江显神迹,荆州民,有福气,跟着将军济乱世。”
“此谣传唱多久了?”王匡这次问的是王凤。
“已有月余,我觉得此谣对绿林有益,便未干涉。”
“唉,可惜张大哥他……”王匡长叹一声,“襄阳民众对大哥恩德念念不忘,歌以言志,可惜大哥英年不幸,无法亲闻!”
王凤身侧一人上前一步,“逝者已矣,王将军一直如此挂怀,想必亡者亦难安……此谣之间,可见百姓对我绿林军的期待,千钧重担,系于将军一身,我等甘心追随将军,死生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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