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有信。”见书房内只绍渊一人,柳辰低声道。
“云儿安全到家了?”绍渊惊喜的站起。
“不是家里的信,是舅少爷的,还有邓禹。”
绍渊有些失望,“文叔的信不是才发出几天吗,他这么快就回信了?”
绍渊入了襄阳后,在萧泰门下任主记1,负责文书工作,琐事繁杂。鑫云有孕后,孕期反应比较大,在襄阳还会时时忧心绍渊身体,故无法安心养胎,绍渊费尽口舌,终于劝得她同意先回阴家老宅,方便家人照顾,此时应还在归家途中。
前几日,刘演给了张霸确切的回复,表示已然获得刘氏家主同意,将于南阳举事,请张霸共商大计。
张霸与绍渊谈了大半夜,绍渊再次重申了自己投靠时所提的,希望护阴家平安的要求。今日一早,张霸便携百名精锐亲卫离了襄阳,前往南阳刘演处。
绍渊得知刘演的打算后,随即给刘秀和阴识都去了信,让时刻警醒,护阴家平安。按时间算,两人今日应可以收到讯息,看来,今日文叔来信,并不是因为此事。
因一早送张霸离开,绍渊觉得有些疲累,书房的事已处理得差不多,他便回房去看讯息。
一目十行的看完刘秀稍显啰嗦的,语无伦次的来信,绍渊的表情甚是奇怪,他又详读了一遍,把信递给柳辰,“你看看……文叔这是……心慕小月亮?”
刘秀这封内容混乱,语焉不详的信,总结起来就是一个意思,不知何时倾慕阴丽华,近来有幸再遇佳人,爱慕之情再难抑制,却困于年龄之差,辈分之惑,不知如何自处,自己这种的思恋之情唐突佳人……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时间过得真快,小月亮都十五了,我总觉得她还是那个软软糯糯的小姑娘,原来也已经到了有少年慕艾的年纪了。”绍渊语声缓缓,妹妹一身红衣,在桃林中蹁跹起舞的一幕似乎就在昨日,“文叔从来旷达,有逸群之才,确是良配,只是不知小月亮是怎么想的。”
“少爷,可是……论辈分,小姐要喊他舅舅啊?老夫人一定不会同意的。”
“母亲不会拘泥于此,替我磨墨,我让云儿问问月亮的心意,若她也心仪文叔,我自然尽力成全。”
“是!舅少爷的信,你回吗?”
“先等等,让他心焦几日。”绍渊有些调皮的笑道。
邓禹来信所说之事让绍渊有些讶异。
朝廷允了范杰的辞官请求,六月初,新朔方郡丞到任,范杰做好交接,便起程回长安,只带了十余随从,邓禹却留在了朔方。
一是范杰不放心北逃的曼莱部,担心他们会回来制造事端,邓禹全程参与了对曼莱之战,对他们有所了解。二是邓禹舍不得才初见规模的青羽卫,怕自己一走便无以为继,白费了两人的心血。三来,邓禹要继续从关外贩卖良马,越经历世事,越明白世上万事只有握在手中的才是自己可以把控的。
范杰留在朔方的最后一晚,邓禹与其抵足而眠,谈了许多。
“你留在朔方,我既放心又不放心,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保护好自己。”
“大哥放心吧!你忘记我是吉祥物了!我会护好边陲,也一定不会让自己有事的。你不要急着赶路,免得加重伤势,回到长安后,你去找华仁堂的仲先生,他是我表哥的岳父,你把信给他,他会为你保密的。”
在范杰递上辞官奏疏的次日,邓禹便将绍渊在范杰与东胡之战中和自己私贩马匹之事中的作用全盘托出。
“你表哥真是厉害,我之前其实一直自视甚高,年轻一辈中,也就你,文叔,定真能入我眼,世人都说我宽厚,其实不过是不在意罢了。这段时间听了你表哥的事,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是啊,表哥真是无所不能!大哥,你的伤如何了?”范杰的腿突然一阵痉挛,邓禹熟练的按压住。
范杰极为隐忍的闷哼一声,顿了片刻方道:“没事,不要担心,觉得疼总比没知觉强。”
“大哥双腿已可挪动,为何要瞒着他人?”
“我原以为出仕为官就可以一偿心愿,保家卫国,可是……此次一役,折损近两万人,他们都是新朝活生生的子民啊,有白发苍苍的老父母倚门盼归,是牙牙学语的垂髫稚子的倚仗依靠……可如今,连抚恤都……如果粮草供给没有问题,按我们的计划,绝不会伤亡如此多人。小禹,上位者关心的到底是什么……我以为的报效君王,报效朝廷,在他们眼中不过是……这个人还有点用处罢了。我若无伤,便只能一直被人所用,我现在这样,想要恢复到从前是不可能的了,就顺水推舟,以伤退役吧,陛下不是赏了我一个闲差嘛。我回长安好好活动活动,争取把阵亡抚恤和受伤补助这事给办了,也对得起他们跟了我一场。”
“明天华仁堂的老欧会以随从的身份和你一起出发,他的针灸之术非常了得。护卫我是从青羽卫里挑的,都是信得过的,你放心。”
“谢谢你,小禹!希望有机会再同你一起沙场征战,真正有意义的那种!”
“愿大哥早日康复!”
……
“爹爹现在不在长安吧!”
“是,老爷在冀州。”
“传信,请爹爹手中事了之后,回一趟长安,为范杰诊治,范家历代为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在军中颇有威望……”绍渊停了一会儿,又道:“将前段时间查实的,并州富户和官员勾结,私贩马匹的证据交给邓禹,他会知道如何做的。”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下人的声音:“先生,萧大人让我给先生送些冰来!”
柳辰打开门,见两个小厮推着一个小车,装着两块晶莹剔透的大冰块,笼着白色的雾气,透出丝丝凉气。
“谢萧大人体恤,这几日天热,我家少爷一直吃不下东西,有此降温,实在是太好了!”
柳辰将冰放到了屋子的四周,等绍渊将几封信一一写好,将他拉到屋子里间,“少爷睡会儿,不要贪凉偷跑到外间去,我可是在夫人面前立了军令状的。”
注解1,主记:汉、魏、两晋、南朝郡县属吏之一。主记录文书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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