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夫妻间的相濡以沫,为了共同的家相互体谅担当,也不仅仅在于男人庇佑下的嘘寒问暖和贤良淑德,还需要更加坚强有力的支撑。
“他家的情况我都知道,让他爸把房卖了也买不起北京的一平米。首付都是从我爸那儿拿的。”海棠的陈述平静而温柔,听得出来,那是她觉得理所应当的事。
“本来我爸说可以全款帮我们买一套好点儿的,是他坚持买现在这套小户型,而且只要首付。装修的钱,是他自己攒的。”说完,骄傲的看了祁婧一眼,脸上浮现出追忆幸福的浅浅笑容。
祁婧由衷的敬佩大春的这份骨气,可心头的阴云并未因此而消散,反而更加厚重了。
一个人在接受馈赠的时候对自己如此严苛,应该被简单的理解为内心的骄傲么?会不会是因为他怕别人瞧不起,或者干脆骨子里就觉得自己受不起?
如果是这样,更应该叫自卑吧!
是的,这就是祁婧的直觉洞察。
一个自卑的人对他人过错的宽容究竟是否源于本心意愿,恐怕没人能说得清。
况且,他本就是个自律甚严的人。原谅海棠,是因为对爱人的体恤大度,还是因为他无法坦然接受自己的不宽容和不仁慈?
“那你觉得,他是真的原谅你了么?会不会还有什么别的……放不下的东西?”祁婧的措辞尽量谨慎,还是觉得问得过于直接了。
然而海棠显然没往深处想,不假思索的说:“不会的!他绝不是那种肯为五斗米折腰的人。再说了,他现在升了职,赚得比以前多多了……”
“我的意思是说,他会不会觉得你就是欠了他的,可他……”
话没说完,海棠幽幽一叹,“是啊,我就是欠他的,好像从小就开始欠了,这辈子都还不上了似的……如果哪天让他欠我一次……”
说到这,原本平躺着的海棠似乎想到了什么,迅速的侧过身子,大眼睛愣愣的盯着祁婧。
“婧姐,你是……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大春只是面儿上原谅了我,其实心里还是过不去,放不平,所……所以才……?”
“……所以才提出那些羞辱你的奇怪要求。他那么做,就是用这种方式让你记住自己是个贱货!”
这句话,祁婧是在心里默念的,只朝海棠克制的点了点头,思绪却不由自主的飘回了那段最难熬的日子。
许博捉奸之后,故意把小姐带到家里来示威,搞得淫声大作,不就是用最极端的方式赢回一个荒唐的公平么?
而自己趁他在家的时候把陈京玉叫来,就在这个房间里旁若无人的做爱,也是为了发泄另一种愤愤不平。
最后两人互相伤害到筋疲力竭,选择了离婚,那可真叫两不相欠,彻底公平了。
只不过,感情的账面儿上,该用的根本就不是这种算法。
如果当时自己冷静下来,没选择跟他对着干,而是无视那个妓女,放下身段儿诚心求得他的原谅,是否……
祁婧不由望了一眼小床上的淘淘。
一时走神,根本没意识到床上的气氛开始变得不一样了,等发觉脸上的温度不太正常,才恍然接住海棠的目光。
“婧姐……我之前跟你开……”海棠的大眼睛越来越亮,越来越不怀好意。
“不行不行不行……”祁婧立时有了某种预感,没等她说完先说了好几个不行,“想都不要想!不可能……绝对……绝对不行!”
可不知为什么,这一连串的拒绝比翻跟头还耗神耗力似的,抢得她嗓子眼儿发干,心口“砰砰”乱跳。
这个疯丫头本来心眼儿就不怎么往正地方使。悔不该那天被许先生的小恩小惠烧昏了头,说秃噜了嘴,把“偷汉子”的秘密告诉了她。如今旧事重提,难不成是真把她当成人尽可夫的小荡妇了么?
“姐——你听我说完嘛!”
海棠伸胳膊晃着婧姐姐的肩膀撒起了娇,眼睛里分明晃动着不怕事儿大的灵光,也不知是不是天生就对某种偷偷摸摸的事情感兴趣。
“说什么说,我还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帮你男人拉皮条哈,把我当什么人了?”祁婧越说越不顺,也说不清是羞是愤。
“别说得那么难听嘛!”
海棠笑嘻嘻的表情越来越没皮没脸,仿佛酒劲儿没过,回光返照,圆溜溜的大眼睛清亮中透着不受控制的异样光芒:
“又没让你真做……俗话说,捉奸要在床!只要……只要你让他上了你的床,哪怕衣服都没脱,也足够证明他动了邪念呀!到时候……嘻嘻……”
大半个晚上,姐妹俩聊了很多。海棠不愧是做销售的,小嘴儿巴巴贼能说。
祁婧除了佩服她浑水摸鱼瞒天过海的口才,更羡慕她积极乐观的心态,到了儿也说不清自己怎么就答应了下来,还跟着有板有眼的预想了若干“捉奸大戏”的技术细节,什么时候睡着的也忘了。
等第二天早上醒来,海棠已经上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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