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也清楚明白,三娘看似什么都不在意,那是因为已经花所有气力去守住自己最在意的。
世态没有抹平她的棱角,只是很好的藏了起来。
“真的只是两件小事吗?”
三娘无奈微笑,说起他节节高升、她隐姓埋名那些年,说起他自行其事,床事不尊重她,说起他骄傲自负、冷漠自利……桩桩件件,哪个冤枉了他?
他这才知道,对方将他看得这样透。
她说:“我虽立过誓,说不再动心,可若你舍得诚心相待,朝夕相处近十年……沈祉,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不过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他尽力在真心体贴、呵护,他愿意至此,她很感动,所以她与他“伉俪情深”了近十年。
只是他永远无法回馈给人以纯粹的心意。
沈祉盯着对方看了许久,她的神色坚定认真,眼神不闪不避。
她真聪明。
她说,“和离。”
“去找一个真正倾心你,你也真正倾心的女子。”
沈祉垂下眼,轻声问:“那你去哪儿?”
崔令鸢看向北边。
想起壮阔下满天席卷的黄沙,想起皑皑下沸腾的民怨,亦不怕他误会,轻声道:“朔方。”
她去朔方,与沈晏有关吗?
有。
当她听闻养尊处优的沈三郎弃文从武,自请驻守雁塞时,她是艳羡的,艳羡对方破釜沉舟之勇,也是敬佩的,敬佩对方居庙堂之高不忘忧民。
她是向往的,向往雁塞的辽阔、自在,而这种向往自朔方回来后,更加强烈。
长安这一方天地,困住她呼腾欲出的灵魂太久。
只要她露面——
“看啊,那是谁家女眷,也太不端庄了些。”
可她衣衫首饰好好穿戴在身。
“那是谁?”“沈尚书夫人——崔淑人。”
她可以是崔淑人,为何要是沈尚书夫人——崔淑人?
如果没有去朔方,她或许愿意就这样一直在长安“隐姓埋名”辅佐他,做一对儿默契十足、床事和谐、外人眼中艳羡的恩爱夫妻。
可她时时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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