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这天晚上,陆辞秋就睡在燕千绝的帐子里。燕千绝在她榻边坐着,手里握着个蒲扇,轻轻地摇着。空调扇已经收起来了,他说夜里不至于热得太厉害,那个东西太冷,怕冻着她。但事实上,陆辞秋更习惯空调房盖棉被的感觉,只是这一年来很多习惯都改掉了,以至于眼下睡在这样闷热的环境下,有一把蒲扇轻轻摇着,倒也觉得不错。只是有点儿睡不着,一到了南地,心里突然就堆了很多事儿。她翻了个身,问燕千绝:“你想留在南地吗?”
燕千绝说:“南地的百姓自然是希望我留下来的。”
“那你自己呢?”
她问,“除去百姓,你自己的意愿如何?”
燕千绝想了想,说:“我对南岳有责任,我最应该留下的地方就是京城,别无选择。但若说京城之外,我倒是习惯了南边。”
他说着话,伸手往陆辞秋额头上摸了一把,没有汗。陆辞秋心里在算计着什么事情,算了一会儿就道:“其实我们现在说这些都还早,皇上长命百岁,咱们还有好几十年可以潇洒,并不是说明日就得回京继承皇位去。我虽今日才来南地,但也知南地的建设空间很大,比京城要大得多了。所以或许我们可以拿出几年时间,把镇海城还有安槐国都好好建设一番。”
燕千绝也在算计事情,但他跟陆辞秋算计的是两个事儿,他琢磨着问她:“你说,有没有可能,我们直接跳过继承皇位这个环节?”
陆辞秋“咦”了一声,“怎么跳过?直接就说不要了?你爹不能干啊!”
“可他能活百岁!”
燕千绝说,“几十年后,我们的孩子的孩子都可成才了,为何还要你我去操心国事?老头子整日觉得宫中烦闷,到时候就把孩子给他带。帝王培养帝王,精准。”
陆辞秋数学不太好,算了老半天才算明白这个账。但算完之后亦恍然大悟——“是哦!等到父皇百岁,我们的孩子也好几十岁了,那为什么还要我们去继承皇位?孩子们可以为父母分忧了呀!”
她一下子就高兴了,人都坐了起来,不停地夸赞,“燕千绝你可真聪明。”
燕千绝抿着唇笑了一阵,倒不是因为不用继承皇位,而是小姑娘在说到他们的孩子时,没有表现出来丝毫抗拒。陆辞秋还在琢磨:“真的可以跳过继承皇位这个环节了?幸福来得太突然,怎么还有点儿不太适应呢!燕千绝,你说这人吧,也是奇怪。其实就算你不继承皇位,我们干的活儿也一点儿不比皇帝少。但这个主动干跟被动干它就是两回事!我主动干,那是我乐意。但如果你是皇帝我是皇后,那就是被动的干,就是不得不为这个国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那我就觉得不自由,被束缚,干什么都不开心。所以为了南岳的发展,我们还是不要被拘在宫里好。你放心,只要不将我整日拘在皇宫里,我保证好好建设南岳。什么南地北地东西地,全都可以发展起来。到时候什么安槐怀北的,都是南岳国土,全都好好建设,一定给咱们的子孙后代留下很多的财富。到时候咱们南边儿住几年,永安县住几年,再到北边住几年。”
燕千绝听得直笑,“你想去哪里住都成,但前提是这一切都得看你的医术如何。”
“必保父皇头脑清晰长命百岁!”
她举手发誓,嘻嘻地笑。他也觉得好笑,跟着笑了一阵,然后把小姑娘按回枕头上,“睡吧,一会儿又精神了。”
她就问他:“你呢?你不困吗?”
他点头,“困,不瞒你说,今日晌午才从安槐那边赶回来,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觉了。”
“那你还不去睡觉?”
“不急。”
他握握她的手,“看到你睡在这里实在太难得,舍不得睡。南地热,蚊虫多,我给你扇扇。”
她又来精神了——“我有药,有草药包,可以防蚊虫的。明日我就将方子写出来。燕千绝,我想在南地也开个回春堂,我亲自来带团队。永安县的团队我一个月就带出来了,现在那边的每一位大夫都可以进手术室操作手术。只要不是极大的手术,他们都可以完成。这种事情我有经验,回头我把回春堂开在南地,也算是造福南地百姓了。”
燕千绝点头,“好。但是那都是后话,眼下你还是要睡觉,养好精神才能操心别的事情。”
小姑娘终于睡着了,他就在她身边守着,看着她呼吸逐渐平稳,然后伸手在她头上轻抚了两下。明明才几个月不见,却像已经过了数年。“你来了,真好。”
次日,陆辞秋随着燕千绝在镇海城内散步。南地的百姓虽然从没见过她,但却一点都不见外,好像已经很熟悉,熟悉到离着老远就会跟她打招呼,道一声:“王妃,早呀!”
还有个小孩子捧着个大椰子递到她面前,跟她说:“姐姐你喝,可甜了。”
这个时代,南地人管椰子叫做越王头。这种东西在南地其实是随处可见的,椰子树天然生长在这里,椰子简直不要太多。但当地人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喝到椰子,因为更多的椰子都被送进了中原,送进了京都。剩下一小部分,都流入当地绅豪的口中,普通百姓是很难喝到的。但是后来燕千绝来到了南地,逐渐改善了南地人的生活水平,包括椰子这种东西也不再大量的往中原那边送。只在逢年过节时送到皇宫一些,剩下的就当地自产自销。所以现如今镇海城的百姓人人都喝得上椰子,小孩子也可以捧着椰子送给自己喜欢的人。陆辞秋把椰子接了过来,想了想,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椰子糖递了回去。小孩不明所以,也看不懂这种糖果的包装,就问陆辞秋:“这是什么?”
陆辞秋就跟他说:“这是糖,越王头做成的糖果,味道很好。外面这一层纸是不能吃的,你把它剥开,里面的糖果就可以吃。快尝尝,味道是不是很浓郁?”
小孩依着她的方法将糖纸剥开,然后将里面的糖果放到嘴里,瞬间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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