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则荣华富贵,败则抄家灭族。这一局赌注太大,吴广犹豫中就找来陈胜商量。两个人一合计,果真想出个好办法来——上大泽乡东门大街的巷尾,看到没?那里坐着个老先生——占一卦问吉凶吧。
又绕到这招上了。
占卜看相,命定吉凶,准不准,不知道。可这招流行啊,从古到今,从帝王到士大夫再到农民兄弟都好这口,还真是招不怕老管用就行。话虽如此,可眼前坐着的这位明显和乡里跳大神的那些不同。待到二人坐下,说出了心中的疑惑后,占卜的老先生两眼精光一闪,就知对方想造反。(卜者知其指意)
本着职业道德,老先生告诉二人:无论杀人放火,打家劫舍,你想做啥都成,放手去做吧。
二人听后又惊又喜,看着老先生。
对方无奈:“你们一定成就功名。”
二人依然不走,还是看。
这一回轮到算命的郁闷了。平日混口饭吃不容易,都说了“你做啥事都好,都能建功立业”,还不肯走。抓了抓后脑勺,这位窘急无奈又憋出一句:“对了,你们去向鬼神问过吉凶了吗?”
其实要的就是这句话,这句话让陈吴二人茅塞顿开,心满意足付钱走人。当晚,二人对造反计划展开讨论。按陈胜原先的意思,想造反成功必须名正言顺。他想借死去扶苏的名头,再打上楚国大将项燕的旗号。这话前面说过,古人最讲究一个大义之名。此也是当日蒙恬有能力反,却无由头反,最终被杀的症结。
占卜之后,陈吴二人的自信心初步爆棚。尤其最后一句,被他们理解成借鬼神之名服众自然事半功倍。当晚陈吴就派遣亲信士兵做了番小手脚,于是九百人暂扎的营寨中发生了一系列的灵异事件。半夜三更有士兵见到狐狸口吐人言,重复在喊六个字“大楚兴,陈胜王”,次日大白天有士兵抓鱼,剖开鱼腹后惊奇地发现,里面藏着竹片,上面也写着“大楚兴,陈胜王”。这两件怪事,起初知道的只是两三人,谁知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成为人尽皆知的秘密!
从这天起,陈胜吴广成为军营里的风云人物,所行所处都备受瞩目。面对众人的窃窃私语,陈吴二人但笑不语。终于在流言全面盛传即将传到长官耳朵中的时刻,二人觉得时机已到,再不动手就麻烦了。
吴广这人人际关系很好,在军中很受士兵们的爱戴。二人一商议,决定让吴广当这只出头鸟。管这九百士兵的最高长官是将军,副职都尉。吴广故意趁二位长官喝多了,大声嚷嚷要逃跑。将尉果然中计,对吴广辱骂责打。打别人也就算了,这打的可是人缘超级好的吴广,于是和吴广交好的大票士兵纷纷跳出来帮忙。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气氛陡然高涨。将尉一看犯了众怒场子要闹大,惊慌之下就要拔刀杀两个服众。好!等的就是你先拔刀。
吴广一跃而起,一刀斩下将军头颅。这个区别大了,属于自卫杀人。旁边根本不用招呼,陈胜也跳起来,一刀砍了都尉。两颗人头骨碌滚地,喧闹的场面噶然。
趁此间隙,陈胜手举人头登高一呼“各位!我们遇大雨阻道,延误军令。到北京定被杀头。即便上头宽容,去戍边也是九死一生。大丈夫顶天立地,即便是死也要死得其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大家不如跟着我们造反,搏一条活路,求一把富贵,如何!”
这话说得热血沸腾道出大家的心声。大雨阻道,许多天来士兵们都担心掉脑袋问题。此时将尉已死,可谓箭在弦上,加上多日的灵异事件深入人心,大家想都不想,立刻大声回应:“造反有理!反他娘的!”
这九百人用两颗人头祭祀过天地后,在陈胜将军吴广都尉(自封)的领导下打着扶苏项燕的旗号开始起义。起义军集体露出右胳臂为标记,先攻下所在地大泽乡。九百人趁胜猛攻,很快拿下安徽宿县一带。接连两战告捷,陈吴二人的兵力暴增。二人以宿县为基地,决定派遣一个人继续向东攻打安徽诸地。
这个人的名字叫葛婴,生年不详,死得倒快。葛婴接到任命,领军一路猛打飞快占领了、苦、柘、谯五座城池,即安徽、河南大片土地。这五仗打得几乎什么阻力都没有,事实证明这位葛五城的确是位打仗的人才,在陈胜吴广手下这样的人并不多,可惜这还不好好珍惜。而葛五城的人生最高点也只是攻克五城。
五城既下,葛婴奉命收兵,与陈吴的军队会师在陈附近,就是河南淮阳。此刻,九百人起家的队伍已经迅速扩充到几万人,可谓兵强马壮声势浩大。
借此声势陈吴大军重新部署,决定攻打陈。
陈这个地方和葛五城打下的那几个不同。陈地,即河南淮阳,位于颍水和鸿沟的汇合处,是南北交通重镇。西周到春秋时曾为陈国的国都,战国末期,楚灭陈后,楚国的顷襄王曾从郢迁都于此,此地是楚国多年的国都。秦统一后实行郡县制,把全国划分成三十六郡,每郡囊括县乡若干。陈地设有郡县,这里是陈郡的首府,郡守的所在地。
陈地是秦帝国在东方的重要统治据点,也是一个重要的历史名城。攻占陈对陈胜吴广意义重大。现在起义军人数众多急需要这样一个大城池作为战略基地。料想中苦战却打得很轻松,郡守大人早就听到信逃跑了,只留下个不相干的小官。这位小官的名字未出现在史书中,但他的死法却记载明确,他率领部众与起义军在城门外奋战,最终战死。
起义军进城,百姓们都很欢迎。形势一片大好,陈胜吴广顶着接连大胜的风头召开会议。出席的有当地的秦官吏和名流乡绅,会议主题很简单:要不要称王。
其实造反称王是必然的,陈吴起义之初就打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旗号,现在把这个提出来说,所有人都不惊讶,并且连声赞同。众多赞同声中,只有两个人跳出来说:现在坚决不能称王!
这二位,一名张耳一名陈馀。此二人都大有来头,在一堆农民阶级中可以说得上是异类。
和陈胜吴广一样,此二人也是同乡,魏国大梁人。非但如此,两人的人生经历也极其相似。都是因才德被当地富商看中,招为女婿且凭借女方的家财越发声名显赫。这用今天的话说叫倒插门女婿。当然这二位都绝不是小白脸,本人也很有两把刷子,才学渊博贤名远播。各方面都如此雷同的二位,自然交情不错。张耳比陈馀年长得多,陈馀像对待父亲一样侍奉张耳,两个人有着过命的交情。
秦灭六国后,两人的境遇陡转急下。原因无他,都是贤名惹的祸。要知道那年代一个贤人的价码是非常高的。当局者对这种稀有动物的态度向来很简单:能用就用,不能用就杀。
很显然张耳陈馀都不肯为秦帝国所用,于是满街张贴满捉拿二人的告示。奖金还相当丰厚,黄金千两。两个人没办法,就隐姓埋名逃到了陈地,充当里正卫(地方小卒)维持生活。从这天开始,两个人相濡以沫结伴居住,以前两人关系虽好,但当时双方都有显赫的家世与贤者的矜持,那时候的交情是神交。现在就真是患难见真情了。
有一回,张耳犯了小错,被长官鞭打。陈馀看不下去就要跳起来反抗,张耳飞快用脚踩住他衣角。事后,张耳就把陈馀带到桑树下,责备他说:“当初和你怎么说的?小不忍则乱大谋,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就这样在充当里正的艰苦岁月中,张耳陈馀忍辱负重等待时机。上天没有辜负他们的隐忍,机会终于来了——陈胜吴广造反了。
起义军占领陈地后,张耳陈馀飞快来投奔。陈胜听说二人来投,兴奋的鞋子也不穿跳出去大喊:天助我!
陈胜吴广知道自己是粗人,对待张陈二人很是礼遇,有什么大事小事都问二人意见。且言听计从。可在要不要称王这件事情上,陈胜和二人发生了冲突。
“要不要称王”这个问题,确切地说在当时存在两种分歧意见。
赞同称王的有陈地官吏,乡绅富户,当然还有陈胜自己。
反对称王的就是张耳陈馀。
在这个分歧上,吴广保持了沉默,没有说赞成也没说反对。
赞成方的理由说白了一句话:陈将军这么辛苦到处打仗,称王是应该的。
而反对方的理由也很简单,意义上却深刻得多,概括来说也是一句话:陈将军是想要天下,还是想做个“陈王”!
这话是很重的,且在广度和深度上都很发人深省。起义军虽势如破竹屡战屡胜,但取得的都是小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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