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桑儿整个人跪不成姿,霍地一下便软倒下来,她知道,她的孩子保
住了……
刚才段潇鸣在时,她却不敢放声哭出来,到此时,所有人都退去,只余
她一个人,她才敢放声哭出来,整个人抱作一团,歇斯底里地哭喊出来。
她的额头、双手、膝盖都被碎瓷的参差的断口割裂开的伤痕,似乎全身的
血,都随着这眼泪,在往外流去。
她心中痛恨,痛恨这天地,痛恨这命运不公,为何要将所有的不幸都加
诸在她身上,所有好的都叫袁泠霜拿去,只留下悲哀给她。
她知道自己今天是命悬一线,若不是她说了那句话,他怕是放不过她腹
中的孩子的。可是,她不知道,于袁泠霜来说,她是幸运的。
当年段潇鸣拿袁泠霜做一件政治武器,进可攻,退可守,他宠幸她的最
初目的就是叫她有孩子,可是,同样是作为母亲,她的眼泪哭闹可以拯救
自己的孩子,但袁泠霜不能,她那时就是想死,也是办不到的,于那一种
悲哀绝望的境地,袁泠霜将自己的痛苦也转嫁到段潇鸣身上,握着神兵利
器,在自己痛得无以复加的时刻也将他的心刺得千疮百孔,教他生生世世
都记着。
作为妻子,她或许是不幸的,可是作为母亲,她却是幸运的。如果说,
是袁泠霜教她得不到段潇鸣的爱,那,也是袁泠霜,为她保住了孩子。
她无从体会袁泠霜带给段潇鸣的痛有多深,深到一提到孩子,他都几乎
要仓皇地奔逃,因为他脚下的雪,映亮那个糊着厚厚棉纸的窗户,充斥着
撕心裂肺的哭喊,充斥着浓浓的血腥,那血一直淌到他脚下,染红了一地
白雪……
段潇鸣转身而出的那一刻,她没有敢去看他的眼睛,如果,她看了,她
便会知道,事情本不是她所料。
她永不会知道,那一只青釉十六瓣莲的折沿碗里,装的根本不是堕胎药……
她不知道,袁泠霜当年是多么多么地想要为他生一个孩子,不要是儿子,
是女儿便好;
她不知道,袁泠霜是吃了多少苦头,才跟着段潇鸣一路走到今天,她至
死,都在成全;
她更不知道,其实段潇鸣根本下不了手,从当年开始,他便再也对任何
一个女人下不去手了,因为他看见任何一个女人喝药,都会产生一种错觉
,仿佛那些女人都是袁泠霜,她们一口一口喝下去,他的心也被一刀一刀
剜割!所以,他远远要比慕容桑儿来得害怕,来得懦弱……
袁泠霜至死都希望他有个继承人,即使非她所出,又或许,她根本不希
望她自己能生儿子,段氏江山延续的血脉,不能够带着前朝佞臣家的血,
他须得清清白白,把他父皇辛苦打下的江山,好好地守下去……
她就那样走了,仓促而急迫,她说她是太累了,想要歇了。五年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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