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的阿郎是个不容嘴碎的,更听不得这些。哪家的闺秀会好端端的中邪?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原本他这大女儿的名声在长安就不大好,琴棋书画不精,不懂规矩,私下常和外男鬼混,如今若再传出点什么来,岂不是要丢了李家所有老祖宗的脸。
幸而原主李纪宛在李家尚有一个忠仆,那就是随她母亲出嫁之时一起来到李家的杨婆子。杨婆子见事态发展至此,跪地叩头不起请求家主请来长安术士替原主驱邪,结果遭到了严厉的拒绝。
当晚柳寒塘带着医仙隐身找进李家时,医仙只略看一眼,便摇头道:“这是很厉害的术,我无法解除,哪怕就是祖上传下来的那株千年血涑子,最多也不过吊她几日性命。”5
柳寒塘面无表情道:“还请医仙务必为她吊命,这次她出这样的事情,责任全在我。”他又道:“若让我知道是谁用这么阴毒的术害人——”
医仙不动声色截过了他的话,“你若知道了,就抓紧避远一点罢,我的好二郎……咱们是妖,能收拾咱的人可多着呢。”
柳寒塘闻言冷笑,“能用这种阴毒手段害人的,又能是什么好货色?”
医仙轻轻叹气,随即化作一只黑鼻子的黄皮子趁人不注意时将嘴里衔着的血涑子喂给了床上不省人事的少女。
喂完后跳下床又化作一个隐身的中年女子,“我们再回去想想办法罢?”
留在这里确实没什么用,柳寒塘心中快速的闪过熟识的,能帮上忙的人。
长安最令邪魔忌惮的是那四个天子身边的人,有两位脾性很不错,兴许可以请他们来试试。
一夜大雨。
杨婆子在雨中跪了半宿,李家的阿郎都不曾应允去请一厉害的方士回来,到了后半夜,杨婆子站立不稳的站起来,连夜去了李纪宛生母的娘家报信去了。
说起来,自从李家阿郎娶了续弦后,李家与他前任亡妻的娘家便不怎么来往了。
李纪宛自出生起也没去过她那位亲外婆家,虽然她时常闪过去看看的念头,但总是来不及付诸行动,后来她在长安的名声越来越差,便再也不想去了。
她生母的娘家乃是个已经有些没落的贵族,家主姓陶,陶家虽逐渐式微,但百年基业织就的人脉关系网还在那里,因此此番接到杨婆子的报信后,陶家第一时间便请到了当朝有名的术士叶法善。
而在叶法善之前,柳寒塘请的张果和不空三藏已经一大早到了李家门口。
李家阿郎见到这两位上门,哪里敢晾着,又心知府上定有嘴碎的下人走漏了消息,当下又气又恨,一边好生招待一边询问两位来由。
张果道:“听说府上千金身染邪物,我等特来为李少卿解忧。”
李家阿郎皱眉否认道:“女儿家的又不出门,哪里会染上邪物,不过是严重的伤寒,现在已经在找最好的大夫治了。”
张果和不空三藏对视一眼,皆露无奈之色,张果又道:“即便是伤寒,我等略通医术,也当尽些心力,李少卿不必放在心上。”
李家阿郎再没什么可说的,为难了半晌,不得不由着他二人被杨婆子带到了女儿的病榻前。
短短两天,原本光丽生辉的少女变得形销骨立,眼看着脸上生气一点点流走,没什么活头了。
张果捋着胡子摇头道:“这可真是罕见,又像是术,却又不像是术,实在古怪。若不是柳家的人献出了血涑子,只怕撑不过昨夜。”
不空三藏双手合十,解下了身上的袈裟盖在了少女的被子上,道:“不错,且看这样子,这邪物似乎不是活的,不然也不会不惧袈裟……这究竟是招惹了何物?”
两人坐在房中沉吟讨论,一旁站着的杨婆子眼泪汪汪。
片刻后,一个二八年华的妙龄少女端着一个装满果茶的盘子进来了,她低头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仪态优美,全然是大家闺秀的楷模典范,“两位大人用些果子和茶水罢?”
正是李家阿郎同他后头娶的这位续弦生的女儿,李妙仪。
两人摇头,似乎遇到了难解的谜题般紧皱着眉,都没怎么有心情品茶吃果子。
女子见状,往床上的纱帐中瞥了一眼,试探性的开口,“不知我姐姐的病……可还有得救?”
张果叹道:“症状罕见,只怕我们即便找到法子,她也撑不到那么久。”
女子泫然欲哭道:“那可该怎么办?”
一旁的杨婆子听到这话一边擦眼泪一边狠狠瞪了她一眼,心中暗骂这小蹄子整日这样装着难道就不嫌累么?真的很做作很尬。
房中正是一阵压抑的闷燥,外头忽然有侍女跑进来,高兴的说:“杨妈妈,叶大人也到咱们府上来了,宛娘子的病定然有救了!”
一旁的李妙仪动作柔美的轻拭了下眼角的泪水,不解的问:“叶大人?哪个叶大人?”
“就是叶法善叶尊师啊……”
这话甫一落下,张果第一个松快的笑了,捋了捋胡子说:“叶尊师也来了,甚好甚好,快快请他过来,三个臭皮匠一起想办法,我倒不信治不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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