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的时间,只不过弹指一挥间,而对于他来说,却无数次的从鬼门关擦肩而过,能够活着回家,已经感谢上天的恩赐了。
土坯房,还是那一座破旧的土坯房。
房顶上的茅草,颜色依旧灰暗。
偶尔有几粒种子在茅草中发芽,伸出细细的嫩芽。
屋檐下的石墩上坐着一个老头,佝偻着背,头上缠着一根发黑的白毛巾。
潘黄河踉跄几步,扑倒过去,嘴里激动地喊着:“爹——”
那个像石墩一样的老人动了动,浑浊的眼里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爹——”
老人听见喊声,侧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人”,嘴里说道:“你是哪个?”
潘黄河拉着他的手,颤抖着说道:“爹,我是黄河,我是黄河!”
老人佝偻着的背像忽然挺直了一般,站起来,拉着潘黄河的手,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被潘黄河一把扶住。
“你……你真是……黄河?”
“爹,是我,我是黄河!”
潘老爹摩挲着他的手,说:“你没死?”
“爹,我没死!”
潘老爹叹了口气,说:“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爹,弟弟妹妹他们呢?”
“你弟弟到山上割草去了……你妹妹……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生病死的……发烧,没两天就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冬天……”
没想到刚进家门,就听到这样的噩耗,潘黄河一屁股跌坐在石墩上。
听说潘黄河回家了,消息立刻在绿柳庄传开了。
不大一会,院子里就挤满了人。
“爹,咋不见冬梅呢?冬梅到哪里去了?”
潘老爹咳嗽了一会,说:“别提冬梅了!”
“怎么了?”
潘老爹喘息了一会,才接着说:“你刚走的那会,冬梅是个多好的孩子啊!她见我们家缺少人手,你弟弟妹妹又小,需要人照顾,我又有病,常年咳嗽,她就搬到我们家来住了。”
“搬到我们家来住了?”
“是啊,要知道,她一个未过门的媳妇,我们潘家甚至连媒人都没请过,她就自己搬过来住了!她说,‘她这辈子,除了黄河,谁都不嫁。’她这是在尽孝啊!”
潘黄河没料到是这样,不禁大为感动。
潘老爹接着说道:“后来,我们接到了你从部队发来的信,说你当逃兵了,怕死,我那个气啊!咱潘家咋就生了个你这样的草包货呢?是冬梅安慰我,说让我不要走漏了风声,这样传出去左邻右舍地知道了不好,她这是在为你挣面子啊!”
潘黄河说:“爹,那都是假的!”
“假的?你信上明明就是这样写的!”
“爹,你知道我是不识字的,我那是请别人代写的信啊,我怎么能骗您呢?”
潘老爹睁大了一双浑浊的眼睛:“你真的没有当逃兵?”
“没有!绝对没有!”
潘老爹点了点头,接着说:“收到你的信后,我就让冬梅搬回去住,我说这兔崽子太丢人了!可是她不肯,她说你不是那样的人。我火了,这信上都那样写着了,难道还有假?冬梅哭着说,‘爹,我都已经住到你家来了,你让我怎么出去?我出去谁还敢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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