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把床铺收拾妥当,外面就传来一阵铃声,还有人在喊着出去集合。
杨乐两人跟着人群走到一个大广场上,广场一边设了一个两三米的高台,高台上站着几个人,广场上分了一大一小两片人群,一群是杨乐这样新来的,还有一群人穿着工衣,带着帽子,应当是准备去干活的华工。
等人群聚集的差不多了,台上有人敲了敲钟,众人皆安静的看着台上,有一个高个子的光头站了出来,拿着铁皮卷的扩音筒喊话。
“今天我们工地新来了一百多名同胞,大家欢迎!”说着光头自己鼓起掌,台下也有稀稀拉拉的鼓掌应和。
“先给新来的同胞介绍一下我们的工作!我们这个工地的负责给花旗国修铁路,各位的具体的工作等会再来具体分配!”光头喊完,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今天,太平洋铁路公司的黄总经理恰好来我们工地视察,下面我们很荣幸的请他给大家说两句,大家欢迎!”说罢躬着身子,双手把扩音筒交给身后的一位年轻人,然后自己带头开始猛烈的鼓掌,台下却没几个人回应。
“各位大清同胞们好!我是太平洋铁路公司的总经理黄荣发,空话大话我就不说了,各位来此,不论自愿还是被迫,都是想要赚钱,赚大钱,对不对!”黄荣发大声的问道,这个年轻人虽然是黑发黑眼,但是面部有明显的洋人特征,身材高大,很是帅气,应当是黄白混血。
“对。。”台下工人们平平的应道。
“我的母亲也是华人,从小随母亲长大,见到各位就如见到了亲人,我在此向各位承诺,只要大家认真做事,公司就绝不拖欠工钱!”黄荣发先是有些深情的说到母亲,之后有大声激动的承诺,杨乐看着觉得有点像后世的传销。
“好!”台下的工人们却很吃这一套,纷纷大声的喊道。
“我们这段铁路工期短,任务重,大家吃苦耐劳的做事,公司也绝不会亏待大家,以后饭菜管饱,每周有两顿荤!”黄经理顿了顿,等下面的欢呼声渐歇,接着道“公司要求这段铁路一年内通车,只要大家卖力的干,我保证完工时给各位包一封大大的红包!”
“噢噢噢!万岁!”台下的工人激动非常,连杨乐身边的古德满都忍不住跟着欢呼起来,但杨乐却开心不起来,生存一年的人任务就似一柄利剑悬在头上,这里绝不会这么顺利,还是得想办法逃出去。
训话完,工人们被分成数个大队,用过早饭,开始外出。杨乐他们这一群新来的工人,被随机分成了七组,幸运的是杨乐与古德满还是一组,小组编号9527,古德满因为身高体壮被任命为组长,说是去石场,负责把巨石加工成铺轨道用的碎石。
小组跟着两个老工人,上了一节车厢,这一路上两个老工人基本也把他们要做的事情说清楚了,他们这一组是负责碎石,把开山组从山上运下来的大石头打碎,然后用筛子筛,能落下去的小石头算合格,每个组都有任务量,达到任务量了才有饭吃。
众人下了火车,是一片巨大的石场,整个石场已经叮叮当当的在响,远处是一片秃山,已经被挖空了一小半,时不时还能听见爆炸的声音,小组跟着老工人一路穿过石场,来到一个大房子前面,带着众人登了记,领了新的大锤和凿子,还交代众人,珍惜着用,换新是要从工钱里扣的,说完便走了。
屋子里出来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手里拿着纸笔,把小组编号、众人姓名记下后,说道“你们第一天上工,主要是熟悉怎么做工,上午便不记你们任务,自己去看看别的工人们怎么做的,多看多问,中午过来吃了饭,下午再正式开工。”说完就回屋了。
众人拿着新到手的大锤和凿子摆弄着,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便纷纷看向古德满,古德满则看向杨乐问道,“乐哥,你是文化人,你说我们现在咋办?”
“我们两人一队分头行动,各找一个组在旁边看,先学别人怎么做的,不懂的就当场问,中午回来此处吃饭时,我们再互通信息,了解清楚情况了再做打算。”杨乐想了想,说道。
“好,就按乐哥说的来。”古德满应道,然后把人两两分成一组,还是把自己与杨乐分做一队,而后各队分头去了。
杨乐两人边走边看,走到一组人边上,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听口音应当都是北方人,个个身材高大精瘦,虽然天气已经有些寒凉,但各个打着赤膊挥舞着大锤,干的热火朝天。杨乐操着北方口音与他们攀谈了几句,还是老一套,说自己外公也是北方人,迅速的拉近了距离。
交谈中得知,他们都是半年前来的这里,全是太平天国起义中战败的将士,被满清官员卖到这里,每日做工期盼着赎身。
“胡大哥,你们在太平天国的时候有没有听说一个叫吴茂才的人?应当是教头,河北沧州人,使的八极拳和长枪。”杨乐对为首的汉子问道,想着着也许和前一个世界只是时间上的区别。
“吴茂才?没听过,我们当时的教头姓朱,山东聊城人,使的形意拳和环首大刀。”胡大哥回忆了下,答道。
杨乐便没再继续问,转头认真看他们怎么碎石,怎么过筛,相互间又是怎么合作的,看的过程中,还拉着古德满一块帮忙做点简单的搬运工作,胡大哥他们也不藏着掖着,把其中的一些关窍和细节一一告知。
忙了这一上午,两人觉得收获颇丰,看似这简单的碎石,里面都有不少诀窍,怎么挥锤子省力不伤腰,怎么打凿子不会锤到别人的手,怎么把碎多了的石头攒起来,隔几天能偷个懒等等,回去吃饭时又事无巨细的告诉其他组员,这一桩事情下来,其他组员也就初步认可了杨乐和古德满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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