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老夫人脑袋一轰,神色惊惧,张口结舌地瞪着老季伯,“你,你……你说什么?”
“老夫人,您仔细瞧清楚,凤公子……凤公子的模样……”老季伯老泪纵横,似想伸手去牵齐鸣凤的手,终究还是不敢,只能哽咽着对温老夫人道:“奴才一直觉得他好生面熟,刚刚总算认出了……小孙少爷,他就是小孙少爷呀!
您瞧瞧他下巴那一道淡淡的疤痕,那是……那……“
“那是二十年前我掴了他一巴掌,手上的戒子划伤他的伤痕。”温老夫人仿佛作梦呓语般,震撼不已地瞪着齐鸣凤的脸,神情不知是喜是悲,抑或是惊惶。
“是呀,一定是小孙少爷没错呀!”老季伯喜极而泣。
秋桐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她脑子嗡嗡然一片混乱,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
凤公子是小孙少爷?温府里曾经有过小孙少爷?
可是……可是老夫人不是亲人俱亡了吗?
怎么还有一个小孙少爷……她惊异地抬头看着他。“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齐鸣凤温柔怜惜地注视着她,神色却不知是悲是痛。“那个不重要。你的脸还很疼吗?我带你回家上药好不好?”
“不,我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脑子里迷雾丛生,顿时忘了要气恨他一直以来对付温府的阴谋与手段,小手紧紧捧住了他的下巴,坚决地仰视着他。“你不可以再骗我,否则我真的会恨你一辈子!”
齐鸣凤一震,沙哑的开口:“秋桐,我从没有成心骗你,我只是……不想你难受。”
“你太不了解我了,难道不让我知道,我就会眼睁睁看着你毁了温家……”她伤心地看着他。
“还是让你毁了你自己吗?”
闻言,齐鸣凤心头酸甜苦辣齐涌而上,说不出是喜是悲是痛。半晌后,他才勉强一笑。“我的目标是温家,不是我自己。”
“如果老夫人是你奶奶,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她深深地凝望着他,还是觉得痛心。“温家……也是你的家呀!”
“我姓齐,不姓温。”他的眼神又冷硬起来,想起了过去痛苦挣扎的点点滴滴。
“这里也不是我的家。”
这是一个家吗?
充满了贪婪的、闷厌得令人无法呼吸的气息。
所有肮脏的、自私的灵魂驻守在这看似华丽却阴森森的大宅院里,左右活着的人们一切喜怒哀乐。
漱玉坊,漱的不是玉石,是血!是他爹、他娘,还有他的血!一寸一寸吸尽原该属于他们的幸福与快乐,张着血盆大口,森森狞笑。
“桐儿,就算是你,也不能阻止我毁掉温家,或是拿我自己来陪葬!”齐鸣凤的声音冰冷,轻轻将她推至一臂之外。“这是不属于你的恩怨,让开。”她惊惶地想揪住他的衣袖,却难过地发现他又将自己重重武装起来,成为她初次遇见时的冷漠可怕。
秋桐不知道哪一种令她更为心痛,是他的报复,还是他紧紧封锁住心门不让她接近?
“公子,你别这样……”她哽咽的开口,心酸难禁。“这样不是最好的方式,不管你的理由是什么,伤害温家,伤害老夫人,你也得不到满足的……我看得出,你并不快乐——”
“错!”他咬牙切齿的打断她的话。“我等待多年,为的就是这一天、这一刻!我怎能不快乐?我如何不满足?想到今日只要我轻轻一弹指,整个温家就灰飞烟灭,一无所有,我就满足得想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江南丝绣大户温家便是毁于我手!”
“你不是真心的。”她含泪凝望着那张布满愤恨的英俊脸庞,喃喃道。
齐鸣凤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再多做解释,只是冷冷地望向温老夫人。“今晚是你留在这大宅里的最后一夜,你可以羞愤上吊自尽,你也可以恨极投井自杀,你可以逃,可以跑,但身为江南温家历代最能干的女东家,我想温老夫人您不至于成为那种令人嗤鼻、唾笑的输家吧?”
“公子,你可以不必这么做的,”秋桐痛苦地望着他,“不要……”
不要赶尽杀绝,不要让仇恨遮住双眼,不要毁掉自己和旁人,不要逼她选边站,更不要逼她恨他……他若是明日坚持来接收温家所有的一切,那么就算死,她也要挡在老夫人身前,以命相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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