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离指了指外面:“有个打水的,你要拿个盆……水有点凉。”
“昂!”
楠哥点点头,便拿起东西走了出去。
她比周离表现得从容多了,期间嘴里还一直嚼着口香糖,配上表情,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的——周离小时候见到的那些混混同学就是这副德行。
蛾子也飞上了天,绕着白炽灯转悠。
团子仰头看着,没多久,她将头垂了下来,转而看向周离,脆生生的问:“周离,我们今天晚上是不是要挨着蓝哥睡?”
“……”周离想了想,“你晚上又不睡。”
“可是她会打团子大人。”
“我等下说说她。”
“好的喵!”
大约十几分钟后,楠哥回来了——她用一个蓝色的卡通发箍将头发往后箍着,以令头发不在她洗脸的时候跑出来捣乱,也因此露出完整的前额,脸上沾着水珠,干净清爽,这个模样的她和平常相比倒是更娘……更像女孩子一些。
周离忍不住偷偷多瞄了几眼。
而团子正期待的盯着他,眼睛亮晶晶。
周离组织了下语言,目光移向别处,不去看楠哥,终于开口了:“那个……水是不是很凉?”
“昂!冰丝丝的!”
“那个……”周离看见楠哥背对着他敷面膜,继续找着话题,以让此刻不显得尴尬,“我刚才让槐序去城里取了一千现金,我们明天也得给个香火钱吧?”
“咦?”楠哥转身诧异的看着他:“你居然有这觉悟?”
“楠哥教育得好。”
“倒也是。”楠哥继续转身敷面膜了,“一千有点多了,住一晚要不了这么多的,不过也没事,玄清师父和老观主在这里相依为命,这么偏僻,也不容易……而且我看老观主这身体估计也是天天吃药的,就算有医保,也有花钱的地方。”
“嗯……”
周离从老观主身上闻得到药味儿。
很多老人家都这样的,尤其在农村,这样的老人太多了,几乎就是靠吃药吊着命。
而老观主已经八十多岁高龄了。
周离能感觉得到他的状态,或者用油尽灯枯这个词来形容稍显冒犯,但确实就是这样。周离小时候见过很多这样的老人,他们看似健旺,实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不行了——他到现在都记得小时候村里的一位叔公,前一天还绕到他家来和爷爷聊天,还给了他糖,第二天叔公的家人就来通知他们去吃斋饭了。
当时周离着实伤心了一阵。
因为同龄人都不喜欢他,大人们也都有事要做,老人又迷信,也就这种快要入土的老人,性格和蔼,一天到晚都很闲,又什么都不怕,才会对他好。
不过斋饭是真好吃……
这时楠哥已经敷好面膜了,转身往床边走来,边走边说:“我刚看了,他们道观里没得功德箱,所以明天还是叫槐序再回去拿个红包,咱们包上,好看一点。”
“还是楠哥想得周到。”
“往旁边挪一点。”
“哦……”
楠哥掀开被子钻了进去,还嗅了嗅被子,有那么点潮味,混杂在周离衣服的洗衣粉味道里,她倒是也并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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