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氏兄弟若无其事的坐在一边喝着茶,虽然也同样没有说话,可是眼神交汇之间,已经有了某些默契。
独孤伽罗却越看越气,她这一辈子最大的污点,便是丈夫和独孤伽傩之间的感情,这也是她一生之中唯一没有控制住的事情。此刻,当天下就这样百无禁忌的出现在她的面前的时候,她不能不气!
最最置身事外的,就要属罗成了。如果不是琼华公主的眼光始终粘在他的身上,那他应该就跟桌上的花瓶一样不会被任何人注意到。
可是天下却是怎么看都不顺眼,琼华的眼神在最初的时候,还是在琴和罗成之间来回的晃着,这会儿却仿佛已经把琴忘掉了一般,全放在了罗成身上。虽然罗成一直背对着众人,在看窗外的风景,一点都没有注意到琼华,天下的嘴却还是忍不住噘了起来。
杨坚恍神之间,发现了天下一脸的不悦,忙问道:“怎么了?”
天下伸手指着琼华,毫不客气地说道:“她干嘛一直盯着我哥看啊?”
“你哥?”杨坚先是一愣,不太明白天下到底在说些什么,然后循着方向看了看琼华,又看向了罗成。众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罗成身上。
罗成听到天下的声音,也下意识地回过头来,微微含笑,问道:“叫我?”映着背后照过来的阳光,那一笑之间的风情,醉人心弦。
众人都呆住了,只有天下悄悄冲着他扮了个鬼脸。
罗成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本来他是不想趟这混水的,这样如果有什么事情,他才会比较方便暗中帮忙,可是天下却一副非把他拖进来的表情,让他感觉很无奈。因为杨坚是便服而来,这样的场合里他并不方便正式见礼,于是便上前几步,冲着杨坚躬身施了一礼,然后瞪了天下一眼就又退回窗前站着。
天下却象没有注意到他一样,只是一个劲地盯着琼华看。于是,便形成了一个奇怪的三角形,罗成瞪天下,天下盯琼华,琼华看罗成。
几个大人越发的不明白这些少年男女是在干什么了,杨林皱着眉头,指了指琼华,对天下说道:“天下,这是琼华公主,论起辈份是你姐姐,以后你们要好好相处,不可失礼,知道吗?”
天下从杨坚怀里挣了出来,站到杨林面前说道:“好好相处的话,您应该跟这位公主殿下说才对,让她不要总是对我的所有物露出那么贪婪的目光,她要是再这样,我可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杨林一下子站了起来,大声喝道:“住口!你又在胡说什么?”
云槿一听杨林这话,也一下子站了起来,上前两步将天下护在身边,说道:“她还是一个孩子,童言无忌你没听说过吗?这么大声做什么?吓坏了她可怎么是好?”
独孤伽罗的脸色已经发青了,强压着怒火,说道:“孩子……哼……的确还是个孩子,言谈举止竟是如此的粗鄙,二弟,你并未娶妻,这孩子就留在我身边,让我来帮你调教好了!”说话间,那种恨意毫不掩饰地流露了出来。
杨林却是不假思索地就拒绝了:“不敢有劳皇后费心了,我极喜欢这孩子的,还是留在身边自己照顾的好!”
云槿拉了天下坐下,冲杨坚拱了拱手,问道:“不知杨兄来这风月斋有何贵干呀?”天下跟罗成互望了一眼,都有些弄不明白云槿跟杨坚究竟是什么样的交情,居然可以在这大厅广众之下称兄道弟。
杨坚这时已经缓过神来,也拱手还礼,说道:“自从十年前一别之后,便再也没有了云兄的消息,我一直惦记的紧,刚才见了二弟,听说二位贤弟如今就在这风月斋,便赶来一会。”
虚伪!天下眼前飘过这两个大字。明明是知道了她跟皇后、公主去了同一个地方,害怕她们之间会起冲突,才紧紧张张地跑来,结果却说是跑来见云家兄弟,这话说的真虚伪。天下不停地翻着白眼。
云桑也一脸的不信,冷笑了一声,问道:“真的只是这样?”杨坚与杨林都是一脸的不自在,各自尴尬地笑了笑。
“你好无礼!居然敢这样跟我父皇说话!”琼华一脸怒容地说道。她刚才让天下的话给憋了一肚子的火,这会儿全冲着云桑发作了起来。
云桑仍是那样满脸的不在乎,半眯着眼睛问道:“我生来就这样的,我就这样说话又怎么样?”
杨坚狠狠地瞪了琼华一眼,吓得她脸色发白的住了口,然后才冲云桑、云槿两兄弟笑着说道:“这个女儿从小被我惯坏了,二位贤弟莫要跟她计较……”
云槿看着天下,突然说道:“我这个甥女从小也没受过委屈,以后若是让她跟着你们,我们兄弟可是不放心的很呢!”
天下悄悄吐了吐舌头,暗赞云槿说话够大胆!于是巴巴地看着两个人,想知道他们会怎么应对。
谁知,杨坚脸色一僵,什么话都没有说,杨林也一副无言以对的表情。
倒是独孤伽罗一脸傲然中又混着几分不解地说道:“甥女?你们这亲戚是从哪里论起的?她现在可是皇家的郡主,以后不管她受什么委屈,都是我皇家的家事,与你们又有什么干系?”
第二章 长安路漫 第二十九节 规矩
独孤伽罗并不知道关于云家的事,在她的认知里也从来就没有过“云殊”这么个人,有的只是独孤伽傩,那个被她母亲赶出独孤家的弱质女子。虽然,这些年来好隐约知道一些关于云殊、关于天一阁的事,可是她也并没有真的放在心上,也从不认为这些有资格对她构成威胁。
可是,云殊的不一般,云家是多特殊的存在,杨坚和杨林却是十分清楚的。因为当年平定南陈的那场战争,如果不是得到了云殊和云家的支持,他们根本不可能那样轻松的获胜。所以,当独孤伽罗的那几句话一说出口,他们两个人的脸齐齐变色。
杨坚虽然对独孤伽罗的话不满,但是却习惯性的并没有说话。杨林可不吃这一套,一副并未把这位皇后娘娘放在眼里的神情,眼睛一瞪,说道:“女儿是我认的,这亲戚从哪里论的我说了算,要是跟在我身边会委屈了她,那这皇家的郡主不当也罢!”说罢,他怒气未消地看向杨坚。
杨坚摇着头叹了口气,伸手招呼天下过来身边,抚摸着她颈子里挂着那块刻有她生辰八字和名字的玉牌,好半晌才对杨林说道:“这孩子是咱们杨家的‘天下’,有没有‘郡主’这个封号又有什么要紧的?反正不论怎么样,你都是断断不会让人委屈了她的,把她交给二弟你,我放心!”杨坚也看的很清楚,天下是绝对不能带回宫的,不然她的下场一定跟后宫那些无声无息消失掉的女人一样,就算再怎么疼爱这个孩子,他也不能把天下养在身边,而杨林无疑是一个好的抚养人选。
杨林冷哼了一声,这么多年来,他对杨坚这种“惧内”的表现非常的反感,可是却也无可奈何,有心无力,帮不上忙。
天下对杨坚的这番话却感到很满意,对她来说,这个郡主还真没什么好当的,她从一开始对这个封号就不感兴趣,怕不得自在,如果真的可以不用当这个倒楣郡主,她怕是更高兴些。当杨坚说出“有没有‘郡主’这个封号又有什么要紧的”这句话的时候,她忙不迭地点头附和:“是啊,是啊,这个‘郡主’做起来也没什么趣儿,还是不做的好……”我也能活得更自在些!这后半句她没敢说出来,怕适得其反,可是脸上的表情却全都带了出来。
杨林被天下的表情逗得一笑,伸手点头她的额头,说道:“你呀,真是个不省心的……”
天下嘟着嘴说道:“嫌我不省心呀?那我以后跟着舅舅过好了……”她话音未落,杨坚跟杨林二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天下忙探身隔着茶几拉住杨林的胳膊,撒着娇说道:“不过,爹爹一定舍不得对不对?象我这么聪明、伶俐、漂亮、可爱的女儿要到哪里找呀?所以,您一定要知足,以后要疼我、宠我、对我好,爹爹,你说对不对?”杨林、杨坚、云槿、云桑全都被她的话逗得大笑了起来,连远远站在窗边的罗成都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琼华心里那叫一个不忿,就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不仅抢走了她父皇对她的宠爱,甚至也抢走了罗成的全部注意力,这口气让她怎么咽的下去?来洛阳之前,她就已经听说了,她的父皇有意把她嫁到罗家去,可以说这罗成已经是内定的附马了。她以前是见过罗成的,心里也早有了他的影子,一听到这个消息,忍不住暗自欣喜了好多日子。谁知今天遇到之后,罗成压根就没有拿正眼看过她,她是越想越恨,看着已经笑倒在杨坚怀里的天下,忿忿不平地说道:“哼!真是个没规矩的野丫头!”
众人的笑声嘎然而止,且不说云槿和云桑,就是杨坚跟杨林脸上也都有些挂不住了,只独孤伽罗一人面带得意地看着琼华,还赞赏似的点了点头。
天下从杨坚怀里站直了身体,脸上的笑意并未收敛,仍是那样笑嘻嘻地问道:“野丫头?你是在说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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