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一把十分独特的牛角弓,弓弦是用野兽筋做的,华丽中带着一种草原的粗犷之美,是姜齐涵从拔野古部可汗处缴获而来。
凰平帝正好准备从这次武举夺得前三甲的禁军男将中挑选一个人,送给姚苏兰做大将,见到此弓甚是好看,便随手指了一个人让他拉此弓射上两箭看看效果。
没成想那人正是走了原兵部尚书妫林英的门路才拿到的三甲,原是个银样蜡枪头。这次凰平帝重新登基后,虽罢免了废帝的一众宠臣,但未来得及清算到他们这些从前走了门路升官进爵的小角色头上,所以他才得以仍留在禁军之中。
那人见皇帝指了他,没奈何硬着头皮走出来,使出了吃奶的力都没能拉开那张弓。
起先众人只当是弓弦有问题,却不料,一旁御前护卫队的妘花广走上前来,轻轻松松将弓拉满,羞得那男将面皮紫涨。
凰平帝见状,登时大怒,说道:“若叫人知道朕的武举人连张弓都拉不开,岂不贻笑于天下!只怕武举中还有更多此类鱼目混珠之人!”说罢下令彻查,在事情查清之前,本届武举所有已受官职人员一概撤职受审。
这一日,原本姜严著上午刚收到兵部的调任文书,将她编入了神策右军,升至四品将军,还没等她开始收拾东西,门下省的撤职令就到了。
她此刻坐在梅香院的小书房里,手中拿着两份文书,一份调任令,一份撤职令,左右翻看,眉头不展。
第25章昭雪
姜严著找来姞项玉,见他也收到了撤职令,又向其他同袍打听,听闻嬴崔雪在回益州的半途中,也收到了撤职令。
因文书上有写,已在洛阳的武举撤职人员不准离京,已离京的限期赶到洛阳接受审查,于是嬴崔雪只得将兵交给了副将带回益州,自己调转方向,又往洛阳赶来。
了解完其他人的情况,她也听说了那位拉不开弓的御前男将领的事迹,不由得苦笑摇头。
她原想着,武举舞弊一事,朝廷会顺着妫林英的关系网去做清算,应该不会影响到她,谁知会有这样一个愣头青,正撞上来,牵连了整场武举的所有参试人员。
此刻也没别的好法子,只好等御史台的审查,她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斜,想着早晚还会官复原职,倒也平静了下来。
这天晚饭后,姜陶岭突然来到梅香院找她,她打开门,见他怀中抱着个锦匣,十分机密的样子。
姜严著将他请到院中,他说道:“明日我们就要去扬州了,这些时日事情多,险些忘记把这件重要东西交给你。”
说完他走进小书房,将匣子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一封封大小不一的各式文书纸张,他说道:“之前你发现武举有人舞弊时,叫我留神存些证据,这里有一部分是买场次排名成绩的收据底稿,还有些往来书信,另外还有…”
他抽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几个人名,指着名字一一说道:“这几个都是在考场上帮他们插箭靶,发回执的。这一个是赌鬼,欠了许多债,这一个是舅子犯了事,要托关系捞人…”总之这些人都有把柄被拿捏住,才配合了这场武举舞弊。
姜严著见了,喜出望外,说道:“我只提了一句,不想大哥这样放在心上,竟收集了这许多!”
姜陶岭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头,憨厚笑道:“他们仗着有妫尚书在背后撑腰,肆无忌惮,很多书信文书随意丢弃。还有些虽然烧了,但也没烧完全,被我捡了出来。我原想着,这次武举若有被揭发的一日,这些证据可以使我戴罪立功,这也是大妹妹当初提醒我的初衷好意。谁知我今侥幸逃脱,只希望这些东西能助御史台查明真相,让大妹妹可以早日官复原职。”
姜严著将文书整理好,收回匣内,朝姜陶岭拱了拱手:“这些文书极有用处,多谢大哥!”
说着送了他出院,回来在书房又将这些文书细细翻看了一回。
第二日,鹿园合府出发,一起送姜屠薇和姜陶岭到码头坐船,他们包了一艘客船,有三间客舱,内中十分宽敞。郡公因不大放心,亲自上船看了一圈,点点头满意说道:“布置得还可以,只不知行起船来晃不晃。”
一旁船娘笑道:“大人请放心,咱家客船是出了名的快又稳。这时节天气也好,风浪小,船都是极稳的。”
郡公点头道:“稳就好,切莫图快。”又同姜屠薇和姜陶岭妇夫两个嘱咐了一番,其实这些话,出门前在家也嘱咐过,不外乎在外多注意安全,要常给家来信,又反复叮嘱姜陶岭在外好生照料夫人。
姜陶岭这些日子也不知听了多少遍这些话,此刻他仍是低头认真在听,没有丝毫不耐烦。姜严著在一旁看着,想起幼时自己从来很少跟大哥一起玩,只因嫌他为人憨拙又是个慢性子。
如今才发现像他这样性情和顺的人,也自有他的好处,做事稳重,又有十分的耐心,两个人妇唱夫随,站在一起,也是好一对佳人,看得她由衷替她们感到开心。
快到了启程的时辰,姜严著挽着郡公从客船上下来,身后站着妫云氏和一众执事人,她们站在码头上跟站在船尾的二人挥别半晌,直到那船远去到成为了运河中一个模糊的墨点,她们才缓缓回身上车回府。
这些日子,姜严著被革职在家,却迟迟未有人来召唤调查。她每日百无聊赖,晨起在院子里耍一套棍,白日里,要么是拉上嬴崔雪去善义班看鸾镜儿排练,待散场了同她们一起去上林坊喝酒,要么是去鹤园找姒孟白下棋谈书。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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