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太年幼了,甚至连活着都全靠倚仗盖聂义气,半点自保之力都没有,即便想去秦国咸阳救母亲和榆,也无能为力。
明夷推开房门一看,只见宽阔的房间内,案几矮床、铜镜竹席等各种家具齐备,墙角的书架上还摆了几卷竹简供人阅读。
彩绘描漆的凤纹屏风后准备了热气袅袅的洗澡水,案上也端来了栗饭、肉醢、葵菜等饭食。
一路奔波劳累,住宿在山野之间,今天终于又重新接触到了软榻轻裘,被婢女领着洗漱和吃完饭后,几乎刚躺在低矮的漆床上,明夷就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一觉醒来便已经是黑夜。
卧房中打造成嶙峋枝桠状的青铜灯已经被点亮,昏黄色灯光照入隐隐绰绰的帷幔。
明夷坐起来一把掀开帷幔,婢女见到人醒,已经捧着衣裙跪在床边,要服侍她穿上。
那衣裙不是她白天那套已经沾了不少泥点的布衣,而是一套浅蓝色曲裾,裙角绣出了精美的同色花纹,内里穿的白色丝绢光滑柔软,一见便知是出自齐鲁之地的精品。
“我自己来便可。”明夷说道,摆手了挥退要服侍她的婢女。
穿好后明夷摸了摸自己脖子处的丝绸,发现不过一个月而已,便已经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衣服可以穿好,发髻暂时还没有学会一个人盘,之前一个月不过是用一节麻绳随手捆住而已。
坐在铜镜前,一动不动的任由婢女给自己带上珍珠和玉簪,明夷暗暗记着她们的动作。
周朝已亡,照目前的形势看,自己有相当漫长的时间都要跟着盖聂师傅,所以必须要独立起来,学会一个人在山野间生存,不能再软弱的习惯婢女服侍和高床软枕。
穿戴好后刚一出门,明夷就听到了一阵丝竹之音传来。
走下楼远远一望,发现逆旅中正在举办宴会,大厅中央一列广袖华服、腰肢纤细的舞姬正翩翩起舞,高居上方首座的正是龙阳君,两边的竹席上已经跪坐了不少世家贵人,一个个正举着青铜酒樽谈笑风生。
明夷偏头问身旁的婢女道“这些是什么人?”
婢女还没有回答,身边就冒出声音说道“师弟明天就要启程回魏都大梁,这些人都是少梁城中的世家贵族,因为师弟深受魏王……信任,所以听闻师弟要走,这些人都忙着赶来送行。”
不知何时,盖聂已经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明夷身边。
“那师傅呢?”明夷问道。
“我与师弟一起去大梁,正好去拜会一下上大夫唐雎,到时候若无事,再南下往楚国一观。”盖聂说道。
魏国上大夫唐雎年轻时也是以剑术闻名的人物,同是剑客,盖聂自然有切磋之心。
“唐雎?”听见这个耳熟的名字,明夷想起了上辈子听说过的一个小故事,问道“可是布衣之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的那个?”
盖聂“?”
便是灯火零星中,也能明显看出盖聂满脸茫然的表情。
明夷历史学的不好,但也能猜出这件事应该还没有发生,连忙干笑一声说道“没什么,是我记错了,错将另一个人的事迹记成了唐雎的事,师傅只当我没问过。”
盖聂想了想,缓缓说道“那你说的流血五步天下缟素,不知是指何人何事?”
天下缟素什么的,听着就很霸气,盖聂一定要弄明白究竟是谁。
明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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