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哥舒撼带病奉旨出征。
因高仙之与风长清的死,所以当哥舒撼带着二十万大军离开长安时,长安城的百姓,并没有当初那样的信心。
他们并不是因为哥舒撼报病而对平乱失去了信心,而是因为天子临阵斩杀大将,且是曾经立过功勋的将领。
尤其是在风长清的谢死表闻传遍整个长安后,民怨四起,纷纷谴责朝廷错杀忠臣良将。
因为一旦有了疑心,对于哥舒撼,天子可以采取同样的做法。
长安城东的城楼上,李忱拿着一份由文喜誊录的谢死表痛心疾首。
就在刚刚,天子下诏催促哥舒撼行军,这就说明,天子根本没有听从风长清遗表的谏言,以为只要有足够的兵力,就能够取得胜利。
李忱看着城楼外那绵延二百里的行军队伍,紧锁的眉头,似乎一刻也不曾舒展。
“郎君,圣人还宫了。”
文喜上楼提醒道。
“走。”
李忱推着轮车转身。
“喏。”
“驾!”
文喜架着马车来到大明宫。
皇帝并不在朝,文武百官也去了京郊为东征队伍践行。
正值寒冬,皇帝回到了内廷,与张贵妃在承欢殿中一边烤火一边对弈着双陆,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缓解头顶的压力。
然而就连棋局都不顺利的皇帝,感到越发心烦,眼看就要败下阵来,却被突然入内的冯力打断,“大家,雍王求见。”
换做平常,皇帝一定是不愿意见李忱的,可眼看就要输棋了,拉不下老脸的皇帝将棋子扔下。
皇帝故作心烦道:“怎么选在这个时候来。”
“雍王一向入宫少,想来是有什么要事。”
张贵妃明白皇帝的心思,于是顺着他说道。
“让他进来。”
皇帝说道,随后便带着张贵妃前往正殿。
几个宫人与宦官将脱了靴子的雍王搀扶进殿,“臣,雍王李忱,叩见圣人。”
李忱吃力的支撑着身体,跪伏在殿内冰凉的木地板上,单薄的身躯,使那腰后间悬挂的金鱼袋垂至地上,肉眼可见的瘦弱。
连续的战争,让原本就不富足的内库直接见底,户部也早已亏空,于是停了宗室的食邑,官员俸禄减半,唯有宫中开支不曾消减。
由于雍王妃的父亲正率领朔方军东征,所以皇帝即便不欢喜,也并没有当即驱逐,“雍王入宫,所为何事?”
“臣想要一件东西。”
李忱埋头回道,“一件圣人不需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
皇帝看着眼前俯首的紫袍,半眯着眼睛细问。
“风长清谢死表闻。”
李忱抬头道,眼中布满了血丝。
李忱的话让皇帝与张贵妃都有些惊讶,皇帝看着李忱充满愤怒的眼神,怀疑道:“怎么,你与风长清相识,与其有旧?”
“风将军是边将,怎会与臣这种吃着百姓供给,没有做半分利民之事的人相识,”李忱说道。
“将军?”
皇帝拉下脸色,对李忱的话很是不高兴,“他丢了洛阳,已经被褫夺爵位与官职了,所以我杀的,不过是一个布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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