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皇帝密召宠臣,驸马都尉、翰林侍诏张柏兄弟起草制书,欲以陆善立下军功之名加同平章事衔,拜为宰相。
然而当制书被秘密送到政事堂审核时,皇帝此举却遭到了张国忠的反对,宰相有封驳之权,然而张国忠不敢忤逆帝命,于是连夜面见皇帝。
飞霜殿内烛火摇曳,皇帝佝偻着身体,脸色阴沉无光。
“圣人!”
张国忠扑通一声跪下,他知道行刺败露之后,皇帝必然已经知晓是自己所为,“臣自知有罪,不敢奢望圣人宽恕,然而今日翰林起草制命一事,恕臣无法加盖相印。”
“你?”
皇帝伸出手。
张国忠再度叩首,“陆善虽有军功,然他身为胡人,目不识丁,怎能成为我大唐的宰相呢,如果明日制书下达,那么异族又将如何看待我大唐,宰相乃是百官之首,用胡人担任,恐四夷有轻我大唐之心。”
皇帝细细思考着张国忠的话,就算自己强行要加封,但若没有政事堂的加盖,制书便不能奏效,他挥了挥手,扶着额头说道:“是朕糊涂了。”
“陛下要相信,臣永远都不会背叛陛下,臣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陛下,如果说章公是为了大唐,那么臣就只是为了陛下,章公是唐臣,而臣,仅为陛下之臣子。”
张国忠郑重叩首道。
张国忠的话十分奏效,已至暮年的皇帝,便是需要像张国忠这样只忠心于自己的臣子,而非章寿那样的忠于国家与朝廷的大臣,虑再三后,皇帝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所不妥。
“张卿说的对,宰相乃文武百官之表率,用胡人,且是一个目不识丁的武将,的确欠妥,朕老子,行事过于草率。”
皇帝旋即将张国忠扶起,“幸而有卿,提醒了朕,否则制书如下,就再难收回成命了。”
“此事圣人没有告知东平王吗?”
张国忠问道。
皇帝摇头,“是朕密召两位翰林侍诏起草送至中书、门下省的。”
张国忠遂松了一口气,“如此,便可当做没有发生,若是圣人想要安抚东平王,可赏宰相以下的其他官职或者头衔。”
“陆善已爵至郡王,又为三镇节度使,依卿看,赏陆善什么官职为好?”
皇帝坐下来,耐心的询问着张国忠,至于行刺之事,早已抛诸脑后。
“国朝官制,以三省长官为宰相,三省又有左右副官,其中尚书省有左右仆射,高宗时,以仆射加同中书门下三品,方可入政事堂议事,而至中宗、睿宗时,又有不加同中书门下三品,也不参与议政的的尚书仆射,至圣人当朝,左右仆射再不加同中书门下三品,虽官阶之高,然非宰相之列。”
张国忠奏道。
皇帝听后细细思索了一番,“卿是说,用仆射一职,代替宰相?”
“仆射乃尚书省之副,已是高官,那些寒门学子苦读多年,都未能登此,圣人赏东平王仆射官职,东平王应当满足与感恩才是。”
陆善说道。
皇帝听后摸着长须点头,“就依卿所言。”
天圣十三年,正月,皇帝携还宫,欲拜东平郡王陆善为宰相,遭到右相张国忠阻止,遂加封陆善为尚书左仆射。
正月十日,又赐陆善未曾封赏官职的两位儿子三品官与四品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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