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圣十一年春时,十五皇子李忻及冠,封庆王,颇得皇帝宠爱,遂迎娶京兆卫氏。
张国忠与东宫不和,欲扶持庆王,便从族内以及亲信中,挑选出两名容貌出众的年轻女子送至庆王府,纳为孺人。
然卫氏相貌普通,不得庆王所喜,故而冷落一旁,让其移居偏院,两位孺人为争抢正室的名分而争宠。
庆王聪慧仁孝,皇帝时常召其入宫陪侍,游华清宫时,特将庆王带在身旁,并赐汤沐浴。
天圣十二年,春,气候回暖,李忱与苏荷离开九原。
在即将离开朔方之地,在最后一个城镇中,李忱又命文喜买上半车可以长期存储的干粮。
自张国忠以宰相兼任吏部尚书,私改选官三注三唱之制,不经门下省审核,而遣吏部令史先至宣阳坊的私宅中由自己选定名册。
张国忠兼吏部,左相崔裕则改兼礼部,主持贡举之事,使得贡举取士,有了好转,然至吏部举官时,想要入选的进士,不得不贿赂吏部,右相的亲信官员。
天圣十二年,盛春,礼部于贡院举行省试,由礼部侍郎杨俊为主考官。
省试历时三天,经糊名、誊录、评卷后,终于到了放榜之日,当天天还未亮,贡院门口就围满了身穿襕衫的士子以及他们的仆从。
杨俊一榜,进士及第者共五十六人,黄纸上的黑字十分显眼,尤其是前三名的,书写的官员还特意用了粗笔。
“杨兄,你是癸巳科进士第一人。”
友人在榜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后,旋即看见榜上位列第一的名字,大喜的挤出人群,来到朋友身前,他止住脚步,整理了一番歪斜的衣裳,抖抖袖子作揖道:“恭喜杨兄,状元及第。”
榜上的名册,赫然写着,癸巳科进士第一人杨儇。
人群中接二连三传来欢呼与叫喊,但更多的是失落与不甘。
因为这次数百人应试,而登科进士的,却只有五十余人。
贡院门前,几名正直壮年的书生聚在一起恭贺高中的友人,“懿孙,你与我家二郎一同榜上有名,可喜可贺。”
“皇甫兄言之过早,如今只是考取了进士,还未经吏部铨选,尚不知结果如何。”
张懿孙回道。
“既已举士,便有举官的可能,”一旁的友人刘长清说道,“我这落第之人,可是希望全无啊。”
当朝科举之制,由礼部试士,吏部试吏,科目仅举士,举士之后,最终选官还要由吏部进行铨选,吏部主文,兵部主武。
虽得中进士,亦有可能在吏部的铨选上落第,皇甫然便安慰道:“以长清之才,若真想要登科进士,又岂能难倒你呢。”
“皇甫兄乃章公忘年之交,才华远胜我等,若是应试,必为第一人。”
张懿孙看着此次贡举并未应试的皇甫然说道,“你与长清,可是自在了。”
皇甫然摇了摇头,“自章公故去后,朝廷为李甫、张国忠等人弄权,如今张国忠在吏部,天下清流,可还有仕途可言?”
几个士人的话传入了从旁经过的扬儇耳中,二人离开贡院,骑马进入巷中时颤身一笑,“何谓清流?”
他问道友人。
“江水自上游而下,遇泥潭浑浊而不自污,谓之清流。”
友人回道。
扬儇摇头,“知其水浑浊而避,待清明而出,这是窝囊与怯懦,岂能叫做清流,正应世道之乱,我辈正直之人才更不该避世,否则天下的浑浊,该由何人去清,不想福泽子孙,只想受前人之功,也敢大话谓之清流?”
友人骑在马背上,低头仔细思考杨儇的话,“杨兄是因为刚刚那几个书生的谈论吗?”
杨還没有点明,只是说道:“我等读书人,寒窗苦读数十载,若只追功名利禄,那有违圣贤之道,当迎污浊,逆流而上,为万世开太平才对。”
“那几个书生,我知道其中一个,”友人说道,“名叫皇甫然,是丹阳人,少年时,有神童之称,与先章相是忘年之交,章公称呼他为小友。”
“以为与相公交好,自侍清高,却不敢与浑浊争流,这样的人就算高中,也难有建树。”
杨儇说道。
“人各有志,”友人笑道,“就如战场一样,总有不怕死与怕死的,不能要求人人都敢冲锋陷阵吧。”
“子慎说话,总是那么中肯。”
杨儇笑道,“我是偏激之人,往后同朝为官,你可莫要挤兑我。”
“杨兄这话,就将鲍某置于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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