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四四……”天子轻唤她,冰凉手指抚上光滑小臂,带起一阵战栗。
&esp;&esp;陆银屏瑟缩了一下。
&esp;&esp;他以为她依然有些嫌恶
&esp;&esp;而大魏重臣多鲜卑贵族,鲜卑男子秉性天然,不太好这口,这种事一般不会碰,他也一样。
&esp;&esp;“你心里不舒坦,朕便离你远些。”
&esp;&esp;他收回手躺在一边。半干的发散在床头,蔓出道道绮丽的蜷影。
&esp;&esp;灯火粲然,二人背对默然。
&esp;&esp;然而目之所及,皆是彼此。
&esp;&esp;陆银屏没忍住,一个翻身便箍住天子窄腰。
&esp;&esp;拓跋渊以为她终于释怀,也想翻过身来好一亲芳泽。
&esp;&esp;结果背后晕开一片湿意。
&esp;&esp;丝绸不比棉纻,沾水并不易干。然而她的眼泪像是泄了的春洪,铺天盖地地想要连同他一起溺死其中。
&esp;&esp;“四四……”他转身。
&esp;&esp;“元烈,你其实都不知道……”陆银屏开口,声音酸涩呜咽,“我哪儿都不好。”
&esp;&esp;就如他曾所说的一般,脾气差、没有才华、胸大无脑、恃宠生娇,还跟崔旃檀不清不白,除了那张脸和一副好身段,似乎没什么优点。
&esp;&esp;然而眼下额头多了块疤,也算破了相,连唯一的优点都不复存在了。
&esp;&esp;女子与男子大有不同,尤其是爱美的女子,哪怕面上被戳红了指甲大的一小块,都会忧心上半日,更不要说多了块疤。
&esp;&esp;她日日戴着抹额能遮掩,可别的……又如何去遮掩?他这么聪明,早晚会知道。倘若他知道了厌弃她时,她又该怎么办?
&esp;&esp;一个时辰不到,竟被沮丧的心情冲击了两波。
&esp;&esp;而此时与彼时不同,彼时是他的罪过,此时是她的问题。
&esp;&esp;天子翻身将她带入怀中,却说了另一件事来。
&esp;&esp;“母妃诞下我后,对外宣称是位公主,这才免于一死。”他轻抚着她的背,缓缓道来,“直到三岁那年,她又生下元承,实在瞒不住,被赐鸩死。但宫人没注意到我,仍旧以为我是位公主。”
&esp;&esp;陆银屏「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esp;&esp;拓跋渊用手背擦去她脸上的泪,继续道:“十五岁那年上元节时父皇赐宴百官,廷尉家的公子见到我,便同我多说了两句话。当晚父皇问我是不是爱慕那人,我自然说不是。
&esp;&esp;他便将那人杖毙,连同他父母两族打入狱中……原来父皇早就知道我是男子,若我登极,此事将是莫大污点,后宫又有裴氏,我将坐不稳那个位置。
&esp;&esp;为了替我铺路,父皇便在上元节诛杀廷尉家中数十口人。他那时本就暴政,于是又添了个嗜杀的名头。”
&esp;&esp;陆银屏也不哭了,原来自己小时候听说过的那件惨案竟与他有关。
&esp;&esp;他搂紧了她,轻声道:“你说你哪儿都不好……可对我而言,只要你是你自己,便是最好。”
&esp;&esp;陆银屏抬手,用枕边的软帕将他头发湿润的地方包住揉搓几下。
&esp;&esp;“可是我现在变丑了……说不定还有其它什么地方也不好呢。”
&esp;&esp;“说到底你还是不信我。”他叹气道,“你但凡信我一次,便能知晓我心意。”
&esp;&esp;没有一个女人不爱听情话,陆银屏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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