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书斋

第61节（第2页）

&esp;&esp;清雨园那头早给收拾腾出地方来，又专门给扫出一间空屋子充作梦迢的库房，专管锁她那些暂且使不着的金银瓷器家伙并料子衣裳。

&esp;&esp;里头有些裁了没穿的衣裳，压在一个箱笼里。梦迢翻了几身出来，有两身提着比在斜春身上，“都是我往时裁了没来得及穿的，你晓得有的师傅手脚慢，等衣裳裁出来，季节都过了，还如何穿？放在那里，平很会用人，他将你们带在身边，你们必定是比常人有本事。嗳，章平人呢？怎么不见他？”

&esp;&esp;“衙门有事，他要耽搁一阵。恐怕晚饭时才归家。”

&esp;&esp;谁知才说了这话，就听见外头丫头们问安的声音。梦迢忙打帘子跑出去一瞧，果然是董墨回来，恐怕走得急了些，起了一额汗，正脱外头银霜色的氅衣，单穿了里头苍色的道袍。

&esp;&esp;那是一种灰茫茫的天色，阴翳，古朴，陈旧。却在他的笑颜底下翻了新。仿佛云翳将散，腐旧在阳光里暴露出沉闷的味道，那味道开始变得清新起来。梦迢离开孟家时的那点恹恹情绪也就化开，迎面朝他奔过去。他正好将衣裳递与丫头，扭头来对她张开双臂。

&esp;&esp;梦迢扑得他退了两步，他连呼，“哎唷哎唷，慢点慢点，我一身汗。”

&esp;&esp;她摸了帕子给他搽额，“斜春才说你恐怕晚饭十分才能回来呢。”

&esp;&esp;“嗯，原本是那时候才得回来，招了几个衙门的长官集议。我叫他们少说废话，拣要紧的说来，省了不少功夫。你的东西都搬来了？”

&esp;&esp;梦迢拉着他踅入卧房，里头彩衣斜春领着四五个丫头还在忙，一派欣欣景象。梦迢笑着回首，“午晌就全部搬过来了，库房都收拾好了，只剩这屋子。我不喜欢你那帐子，能换么？”

&esp;&esp;董墨托着她一只手站在身后，捏着嗓子学她细软的声音，“当然能啦。”

&esp;&esp;梦迢抽出手捶了他一下。他便笑，去将那帐子从月钩上撒下来，“你想换什么颜色就吩咐她们去换。我记得库房里有好些没用的纱罗，你去拣个颜色。”

&esp;&esp;梦迢不由吐舌，“我才刚去你的库房瞧过，怎么那么些料子？你才离京多久呀。”

&esp;&esp;“都是在山西时人送的，送礼嘛，转来转去无非是这些东西。我带来带去的还嫌累赘。你去拣一拣，有喜欢的裁了做衣裳穿，不喜欢的赏人送礼，都随你。”

&esp;&esp;“我自己还好些呢，穿也穿不过来。”

&esp;&esp;“给你娘和妹妹送些去，你们女人总是裁不完的衣裳。”

&esp;&esp;梦迢却将嘴角微撇，“谁要给她们。”

&esp;&esp;董墨辩其语调意思，将她拉近了，歪下脸温柔窥她，“怎么，你似乎同你娘与妹妹关系不太好？她们得罪了你了？”

&esp;&esp;“嗨，说不上得罪不得罪的，三个女人在一处，总是时时吵嘴。”梦迢不愿多说，眼睛四下里乱转，“嗳，小影子呢？我来就没见它。”

&esp;&esp;“大约搬抬东西动静太大，吓得它躲起来了。或者到园子里逛去了。”董墨也四下里睃一眼，“梦影梦影”地喊了两声。

&esp;&esp;他非得连名带姓地叫，说是叫猫，实则是逗弄梦迢。梦迢恨了一下，绣鞋踩到他靴上碾了一脚，翻着白眼欲到外间去寻。

&esp;&esp;刚走到帘下，听见低低的一声“喵呜”，听着又像是在卧房里。两个人躬着腰在家具底下找。一个丫头贴着橱柜门听了听，笑道：“像是在柜子里。”

&esp;&esp;拉开柜门，一团白影子跳出来，碧青的眼睛横了梦迢一眼，跳到董墨怀里去。似乎怪是她把它关在里头，或者怪她侵占了它的领地，谁知道。

&esp;&esp;反正梦迢伸手要抱它，它将脑袋前爪一齐缩在了董墨臂弯里，下剩条白羽鸡毛掸子似的尾巴，在梦迢手心里扫了扫。扫得人痒痒的，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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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1明瞿佑《寄生草》

&esp;&esp;作者有话说：

&esp;&esp;盼几番（十）

&esp;&esp;梦迢搬到清雨园没两日，天气转热，一连几日流金铄石，金乌如火，偏梦影与她混得熟了，就爱贴着她。她在哪里坐定一会，梦影准来睡在她裙上，拿脑袋拱她的手，要她摸。

&esp;&esp;偶然梦迢热得心火焦躁，直拿扇轻轻拍它的脑袋，“去去去、别贴着我，炎天暑热的，你像件大毛衣上盖在我身上，我哪里受得了？”

&esp;&esp;梦影“喵呜”一声，眨眼跳出窗外不见了踪影。梦迢向窗外望一眼，“咦，气性真大。”

&esp;&esp;“随了它姐姐了。”董墨由小书房里过来，手里捏着一沓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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