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蔡昆父子,燕横不禁看看放在床上的双剑,又看看自己的双手。手掌上还积着血痂。
荆裂明白他在想什么。「这是你第一次杀人?」
燕横点头。
「难受吗?」
燕横细心想想。
想起王大妈那哀哭的声音。想起蔡昆父子说谎时的表情。想起自己被箭射、被火烧、被网罗,像头野兽般给围捕猎杀的情景……
他摇摇头。
荆裂心想:这小子很幸运。第一次杀的,是这种极恶的人。这种杀了也不会有罪咎感的人。
「你还犯了第二个错误。」荆裂说着,把船桨撑到地上,身子坐在床边。「你应该找我一起去嘛。」他苦笑一声又说:「不过也算你走运。要是你回客栈找我,比一个人去马牌帮还要危险一百倍。恐怕保不了命。」
燕横这才想起,眼见荆裂一身都是伤,自己竟然到现在都没有慰问他半句,不禁惭愧。
「荆大哥,你那夜发生了什么事情?」
荆裂用船桨支撑站起来,另一只手伸出,抓住燕横的手。
「我们出去再谈。吹吹江上的风。你在这儿睡了几天,我看你睡得快要发霉了。」
◇◇◇◇
除了乘轿,乘船也是燕横平生首次。幸好这艘挂着岷江帮旗帜的帆船甚大,今天江上风浪又不急,燕横虽然身体状况不佳,也未感晕眩。
走在甲板上时,那些正在干活的岷江帮船员,全都停下了工作,向燕横恭敬作揖。他们都知道这位青城剑侠独破马牌帮,杀了那对猪狗不如的蔡氏父子的事迹。
荆裂和燕横并肩站在船边,呼吸那清冽的江风,瞧着沿江的秀丽景色。燕横想起自己近来连续两次出生入死,看见这平静的江边风景,有不知人间何世的感觉。
荆裂向燕横述说,当夜与武当派四个高手恶斗的经过。说到虎玲兰时,荆裂朝船首的方向一指。
燕横远远望去,看见岛津虎玲兰正背向他们站在船头,腰后仍然悬着那柄巨大的野太刀,一身朱红衣裳被风吹得飞扬。她手腿上也有许多处包扎着。
「就是她吗?……」燕横看着虎玲兰那优美英挺的站姿,不觉被吸引了。
——不知何故,燕横第一眼看见她的背影,就觉得她跟荆裂有点相像……
他当然没有向荆裂说出这个想法。
荆裂又继续描述那夜的死斗。讲到四位峨嵋武者如何壮烈牺牲时,燕横联想起青城山上被武当屠杀的同门,不禁扼腕叹息。
「可惜我没能跟他们相识……」燕横难过地说。
「是的……」荆裂的脸容也变得沉重。他沉默了好一阵子,才再说:「叶辰渊找不到我们,此刻必定已经向峨嵋山进发。」
「荆大哥……你猜孙前辈等人这次战死,会令峨嵋派的余掌门改变心意,奋起跟武当对抗吗?」
荆裂摇摇头。
「太迟了……余青麟说要跟武当结盟,骨子里不过是害怕武当。」
他远眺江面上的波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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