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一片死寂,比刚才还要压抑。
风琳瞪着黑亮的眼睛,看看陈玉英,又看看阿狗,不知道为什么婆婆要管他叫小少爷。而绿悠听到陈玉英喊阿狗小少爷,似乎想起了什么,神色又惊又喜,但笑容已经充满了脸庞。
最惊讶的是阿狗,陈玉英突然出手扯掉了他的衣服,把他吓了一大跳,然后就被陈玉英的一声‘小少爷’喊得愣住了。他看着陈玉英,这时候她脸颊已经恢复了血色,只是眼中的血丝还是没有减少,满脸喜色的看着阿狗,仔细端详着他的脸,似乎在和谁做着对比。
阿狗只觉这一刻无比的荒唐,自己只是一个没有见过阿爸的普通孩子,阿妈也离自己而去,为什么成了陈玉英口中的小少爷?自己从来没有离开过镇子啊!肩膀上的剧痛让他再无法忍耐,坐在那里晃了两下,仰头向后倒了下去,却又磕到了脑后的伤口,痛的他低哼出声。
陈玉英一惊,赶紧伸手把他扶起来,慌乱的检查着他肩膀和脑后的伤处,嘴里不停说道:“小少爷……我不知道……不知道是你!你还活着……这真是太好了!感谢各路神仙,感谢老天啊!没想到你还活着!”她口中说着杂乱无章的话,神色间充满了懊恼和喜悦,但眼里却已经充满了泪水,不停地流过脸颊。
阿狗精神还是一片混乱,眼前闪过阵阵金星,木然地坐在那里任由陈玉英手忙脚乱的忙活。
过了好一会,陈玉英终于停下手,抬头对绿悠说道:“快喊人来,把小少爷带到前边去……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她俯身把阿狗整个抱在怀里,小心避开伤口,然后犹豫了一下,看着地上的两把剑,随即看了一眼绿悠,绿悠明白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陈玉英舒了一口气,随后急奔出屋子,向着外面跑去。
风琳在屋子里面看着陈玉英抱着阿狗远去,拉了拉身边绿悠的袖子,仰头问道:“绿姨,婆婆怎么了?”
绿悠擦了擦眼角,微笑着对风琳说道:“寨主太高兴了,她……终于能为陈老爷做些事了!”
风琳没有听明白绿悠的话,摇了摇头,蹲下来继续刚才的活,把阿狗的几本书仔细的放在那块黑布中,然后打了个结,至于那些干粮她就没再管,绿悠在一边没有帮她,只是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
拿着黑布包站起身,风琳对绿悠说道:“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婆婆?”
绿悠回过神来,点点头说道:“还是去看一下吧,我怕寨主太过激动!”她把地上的两把剑拿在左手中,随后伸出右手,风琳乖巧的把自己的手递给绿悠,被她牵着走出屋子。
屋子外面有一条小路,两旁长满了树木,间或有一些野花点缀其间,在微风吹拂下晃动着,带起一片花香。沿着小路一直往前,地势渐高,显然正在往山上而去。走出很远,转过一片野草丛,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大片屋子高低不一的坐落在一处山坳上,因为渐近黄昏,有些偏僻的屋子已经点起了灯火,星星点点的洒落在山间。
风琳蹦蹦跳跳的在绿悠身边跟着,两人穿过几间屋子,四周不时有人和她们打着招呼:“绿悠姐!我今天打了几只兔子,一会过来吃兔肉!”“小风琳,听说你第一次下山就捉到羊了,真是太能干了!寨主有没有奖励你啊?”……只是不知为何,全都是女人,年龄大小不一,却一个男人也没有出现过……
绿悠含笑应和着周围的女人,但脚下不停,带着风琳一直来到最大的一间屋子前。风琳松开绿悠的手,在门外大声喊道:“婆婆!你在里面吗?”
“绿悠!你去风四娘那里取些虎筋膏和红花酒拿过来,还有金疮药和绷带!”陈玉英在屋子中没有回答风琳的话,只是语气急促的吩咐着绿悠。
“好的寨主!”绿悠应了一声,转身向着另外一个方向上的屋子走去。
风琳看了看绿悠的背影,眼珠一转,提着黑布包,迈步走进大屋里。
大屋正中央放着一张椅子,椅子后面有一张桌子,上面供了一个神位,神位前两炷刚刚点燃的香,正在冒着袅袅青烟。下首两边也摆了各十张椅子,看起来像是个议事的大厅。
风琳穿过那些椅子,来到旁边的一个小房间中,陈玉英正坐在房间里的一张椅子上,看着眼前床上昏睡过去的阿狗,眼中还是充满了泪水,但是嘴角含笑,满是高兴的神情。
风琳把黑布包放在屋中的桌子上,慢慢走到陈玉英旁边,看了看阿狗,然后瞧着陈玉英眼中的泪水,小声地说道:“婆婆,你哭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陈玉英擦了一把泪水,满脸笑容的哽咽着说道:“婆婆没哭!也没人惹我,婆婆是太高兴了!”
“高兴为什么还哭了?你都流眼泪了!”风琳看着陈玉英,还是不明白她的意思。
陈玉英转回头看着床上的阿狗,眼中充满了疼爱和失而复得的喜悦。她颤抖着声音说道:“婆婆今天实在是太高兴了,没想到老天保佑,能让我再见到小少爷……老天给陈家留下了一个希望啊!”
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绿悠左手拎着两把剑,右手提了一个小布袋走进来。她先把剑放到了桌子上,然后走过去,打开布袋,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玻璃瓶两个小瓷瓶和一些绷带,放在床上,低声说道:“寨主,要我来吗?”
陈玉英摇了摇头,眼睛没有离开阿狗的脸,同样低声说道:“先让小少爷再睡一会,等他醒了再给他收拾伤口。他太累了,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绿悠也看着阿狗,思考了一下,斟酌着开口问道:“寨主,你……确定他肯定是陈家小少爷?”
陈玉英没有说话,隔了一会,缓缓说道:“刚才我看到了他颈间带着那块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破损了,但确实是老爷一直带在身边,最喜欢的那块。以前老爷时不时就会拿在手中把玩,我看过很多次,所以记得很清楚!另外……。”说到这里,陈玉英眼睛像刚才亮了一下,声音中带出一丝喜意:“小少爷后背上有一块胎记,他出生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因为形状特殊,所以我印象很深刻!”
她指着因为睡梦中无意识翻身而露出后背的阿狗,因为要收拾伤口,还没来得及穿衣服。在陈玉英所指的位置上,有一条浅浅的、淡红色的痕迹,就像是一把剑摆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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