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白茫茫一片,不见天,不见地。一眼望去,竟似不存一物的无尽虚空。我皱起眉头,以袖掩面,稍微阻挡下刺眼的光亮,这才隐隐看见极远处的雪峰。
我想了想,终于回过神来。原来,盖着乌云沉睡多日的太阳终于是醒了,它跳上云端,朝着在地洒下无尽光辉。
漫山积雪,反射着阳光,让这整个空间都变成明晃晃的,耀人眼睛。我曾经看过一本书,隐约记的,在这样的天气里,人暴露其中,极易产生雪盲现象。如果不懂防范,还可能永久性失明。
想到此处,我赶紧一侧身,躲开直射进屋来的白光,却恰好瞧见身侧放了一条烤的金黄的腿。
我有些讶异,掀开盖在身上的东西,只见一层雪白一层赤红。稍一细想,顿时就明白过来。
白的是雪狼皮,红的是火鼠皮。
如此一来,那条烤好的大腿,想必就是雪狼的腿。见些情形,顿觉腹中空空,一阵翻江倒海,不管不顾抓起来就啃。
温温热热,竟是恰到好处。雪狼腿上几乎全是肌肉,加之经过烧烤,更是不见半点肥肉,一口咬下,韧劲十足。虽然没加任何佐料,却香气扑鼻。
几口狼肉下肚,我才看到紧挨着我将将要烧尽,尚存余温的篝火。原来,烤狼腿没被冻成冰棍,想必便是如此了。
只是,当我想清楚烤狼腿能保温的原因时,含着一口狼肉,就呆呆的愣住了。周围一片寂静,没有半点声响。
突然间,我心头涌起一股寒意。大海和圆球二爷留下一条烤狼腿,燃起一堆足以等到我醒来的篝火,这是为何?
我茫然四顾,屋内空空如也,除我之外,不见一人。
烤狼腿自我手中滑落,含在嘴里嚼的半碎的狼肉,苦涩难当,却是哪里能咽的下去。
好半晌,我拼命摇着头,在心头拒绝眼前所见。可是,我又无法解释这一切,自欺欺人,非我所能做到。
我想,也许他们是去寻求救援,又或许是有事才走了出去。
可是,当我望向屋外阳光的雪域,只觉森然惨白,谁又能在此时走进雪域?刹时间,无边的孤寂如潮水般将我淹没。
一片白的雪域,只有我,只有这间半塌的屋子。东西不分,南北不辨,凭我一人,走不出这茫茫雪域。
我颓然躺倒在地,掀落在地的两张皮子,也再无心思盖回身上。嘴里的烤狼肉,除了苦涩,又添了一股腥味。
我呸了一口,吐出满嘴碎肉,扬扬洒洒,落了我满头满脸。肉末上沾着唾液,粘乎乎,滑腻腻。
我想,我或许成了他们的包袱,于是,他们抛下了我,可真是莫大的悲哀。
良久,良久,我眼睁睁就定定望着半塌的屋顶,看着缓缓移动的光柱,想着他们是否会在下一刻出现在门口。在这段时间里,我从心乱如麻,到心如死灰。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的阳光似乎没那么耀眼,远处的雪峰轮廓就渐渐清晰起来。我才收回凌乱的思绪,翻身坐起,一把抓过早已冰冷的烤狼腿,狠狠咬了一口,硬梆梆险些崩落两颗牙齿。
我咒骂一声,倒拖了狼腿踉踉跄跄走出屋门,走进雪地。放眼四顾,莽莽苍苍。身前是一片雪坡,倾斜着直达下方数十米深的雪谷。
回头看去,一间破屋颤巍巍孤零零矗立在雪地中,破屋后,竟不见有雪,独见蓝天白云。我微微有些诧异,走了几步,越过破屋,才见竟是一座断崖。
断崖壁立千刃,不知承受了几千几万年风雪拍打,崖壁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寒冰,晶莹光滑,飞鸟不能立足。
崖下云雾缭绕,不见其底。百米开外,又是一座绵延不知多远的雪峰,靠近断崖的雪峰嶙峋古怪,倒挂着无数冰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太阳渐渐低垂,雪域中弥漫起白雾,淹没低矮的雪山,漫至高耸雪峰的半山腰。雪山若隐若现,雪峰仿佛飘浮于云端。
一时间,这片天地,仿若仙境。
可是,我无心欣赏,愣了半晌,吼叫着将冻透的烤狼腿扔了出去,看着它落下断崖,坠入云雾。
对面的雪峰回荡着我的喊叫声,一声声传入断崖下的渊隙,渐渐不可闻。我喃喃说:“这莫不是绝命崖?”
突然,我听见有人说:“他是不是脑子坏了,大喊大叫作什么?”
又有一人说:“可能,是我们回来的晚了。”
先前那人又说:“啊呸,还他娘的绝命崖,酸的老子牙都快掉了。”
我豁然转身,看着一高一矮,一壮一胖,拖着一堆狼尸的两人,怔了半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到眼泪狂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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