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如瓷的指,抚上她的额头,拭去薄汗,嗓音磁沉:“一会儿叫太医看看。”
江音晚却蓦然睁大了眼,吃力地微微摇头,含着哭腔,柔弱无方:“殿下,能不能别请太医?”
坐于床畔的男人,俊容寒冽,沉声道一句:“不可任性。”
看她眼中水雾汇聚,泪珠颗颗溢出,裴策生出今夜难得的一点耐心,解释道:“孤自然不会让太医看见你,只是叫他们诊脉开个方子。”
江音晚仍是不愿,却几乎连摇头的力气都没了,只脉脉望着他,泪珠静默地淌出来,孱若不胜细雨的一瓣梨花。
裴策拭着冰凉的泪,片晌,低叹道:“好,不让太医来便是了。”
寝屋床头的柜中,备有各色药膏。传唤太医的人已在路上,到时等她睡去,再叫太医诊脉也是一样。
江音晚垂下了眸,声音轻弱如蚊讷:“我想去沐浴。”
裴策欲将她从被子里捞出来,抱去湢室,可她又睁眸显出抗拒,裴策动作顿下,俊面淡寂:“不愿让孤看见?”
江音晚的确不愿,可她知道自己不能这样答,咬着疏无血色的下唇,蜷长的眼睫轻颤低垂,没有说话。
裴策倏然扣住她的下巴,拇指轻摁,迫她松开下唇,视线轻淡,却如险峰峭刃。良久,他收手,将江音晚连人带被打横抱起,往湢室去。
湢室内,一方宽阔浴池以华石铺砌,婢女已事先注入热水,洒上花瓣,池面雾气蒸腾,如临仙境。四面薄如蝉翼的重重帷幔垂下来,烟影飘摇。
裴策将人轻轻放在浴池边供休憩的整块玉石上,倾身,依然要将她从被衾中捞出来。
江音晚被热气蒸着,面颊终于稍见红润,眼尾的洇红也更甚。她勉力抬起胳膊,攥住他的袖摆,虚弱地轻晃两下:“殿下,您先出去,让我自己沐浴,好不好?”
裴策抽出袖摆,直身而坐,居高临下睨着她,在暖雾氤氲的空间里,容色不见丝毫和煦,峻冷端肃。
江音晚柔柔捏着被角,仰着芙蕖小脸,哀软含泪地望着他。
移时,裴策让步,漠声道:“孤唤婢女进来。”
江音晚身上痕迹,羞于让任何人瞧见。她软声道:“我自己可以。”
裴策的神色,反而莫名缓了两分。她不愿让太医诊治,也不愿让他看见,裴策为她对自己的抵触而生怒。可知道她连婢女也是一样拒绝,总算好受了些许。
然而她这般模样,怎能放心让她独自沐浴?裴策神情沉厉:“只让潋儿进来服侍,听话。”
江音晚还是抗拒,幽咽央道:“我不用人服侍,让我自己待着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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