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楼上正准备洒扫收拾的店伙们隐在窗畔,从缝隙间窥视着威武庄严的队列,竟发现天子的玉辂金舆后紧跟着公主的厌翟车。
“那位便是大将军之子?”中间执掸子的中年人遥指着车前宝马雕鞍的锦衣少年道。
“可不是嘛,放眼洛京,除了崔家小郎,谁还有此等派头?”身后拿着抹布的麻子满脸艳羡道。
“哎——”后面年轻店伙眼尖,伸长脖子道:“那明明是个少女啊,你们仔细瞧!”
待得队伍渐渐逼近,两人这才看清,骑在马上的竟真是个身材纤秀的少女,只是戴着黑幞头,扎了红抹额,衣饰装扮如当下流行的洛阳少年。
“这莫非是公主?”先前执掸子的调侃道:“驸马该不会在车上?”
诚如大家所料,阿霁正舒舒服服地倚在车上,单手托腮,津津有味地品着鲜果。
崔迟不愿乘车,阿霁便让她着男装,骑着踏雪走在前边。
“难得见皇帝一家齐齐整整去拜神,看这样子,想必是请国师开坛做法吧?”麻子心不在焉地擦着窗棂道。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国师纵使神通广大,又能如何?历来只听说求雨,还没听过有求晴的。我觉得陛下可能是带公主驸马去还愿!”年轻店伙不以为然道。
“还什么愿?”两人齐齐回头望向他道。
“你们都不知道?据说陛下赐婚前,曾将公主和驸马的名字写在红绫上,系了只同心锁,亲手抛上了三生树。原本这公主养在深宫,驸马远在沧州,平时根本见不了几面,也没什么交情,可婚后突然变得如胶似漆琴瑟和鸣……”年轻人还待卖弄,却被两位前辈打断。
“停、停、停,你一个跑腿送货的,哪里知道深宫里的事?别再这糊弄我们了。”中年人扬起掸子道。
年轻人敏捷地躲开,拍着胸脯道:“长生观的道童说的,岂会有假?”
“咱们又不做长生观的生意,你上哪认识里面的道童?还不是胡诌?”麻子也提出了质疑。
“吉祥斋……”年轻人指着对街一片店铺道:“我日日往那边跑,听他们掌柜说的,如今那月老祠的同心锁供不应求,他们把压箱底的存货都翻出来了。”
吉祥斋是卖金银首饰的,老东家原是宫廷银匠,技艺卓绝,历来为人所称颂,顾客遍布洛阳上下。
“当真?那哄孩子的小玩意,竟然还能供不应求?”中年人明显有些不信。
“还不都是拜那对金童玉女所赐?听说他们婚后但凡出来都是成双入对,形影不离,驸马对公主体贴入微,公主对驸马关怀备至。”年轻人朝雨雾中逐渐远去的队伍努了努嘴,“易求无价宝,难得好姻缘。洛阳已经多年没出过如此赏心悦目的神仙眷侣了,听说上一对还是大将军和渤海郡主。”
“那上上一对可不就是女皇和皇夫?”麻子调侃道。
“真可惜,皇夫若有个一儿半女就好了,上天不公啊!”中年人收起鸡毛掸子,感慨道。
“从一个没落世家子到人人羡慕的皇夫,安定王这辈子值了,可惜什么?将来兴许能名垂青史呢,千古第一赘婿!”年轻人打趣道。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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