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霁笑而不语,只将横在他颈下的手臂收紧了,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他胸前垂落的发丝。
崔迟自觉无趣,便也不再胡搅蛮缠。
“崔阿兄,我跟你说个秘密。”阿霁的眼神越过他的鼻梁,落在纱屏后幽微的灯影上。
崔迟来了精神,忙道:“你讲吧!”
保王党最关心的应该是姑丈的病情,一旦他出事,姑母很可能会露出破绽,他们正好借机生事。
她不知道崔迟和保王党的关系有多深,只能暗中试探。
“我们身上发生的事,在有些人眼中并不足为奇。”她顿了一下,望着崔迟的眼睛道:“比如我姑丈。”
崔迟神色微变,满含期待地望了过来。
“我从未骗过你,他的确害的是心病。”阿霁的语气有些急促,颤声道:“他只要闭上眼睛,就会陷入永无休止的噩梦。其实噩梦不可怕,因为我们都知道那是假的,可他的噩梦是前世真实的遭际。一年前,两宫复道被封,北宫朱雀门和南宫玄武门外新修神观,专门用来为我姑丈祈福。宫里还请来不少法师,设坛建醮,连做三日度亡道场。”
崔迟听得云里雾里,不自觉坐起身来,诧异道:“究竟什么噩梦?为何要搞这么大的阵仗?”
阿霁也坐了起来,凄然道:“他上辈子活了五十岁,最煊赫的时候,与他的儿子一起遭到伏击,惨死于两宫复道之内。”
“这太匪夷所思了。”崔迟难以置信道:“怎会有人记得上辈子的事?”
阿霁道:“我原本也半信半疑,直到和你互换了身体,便觉得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崔迟急喘了口气,问道:“谢伯伯前世的儿子,是陛下生的吗?”
阿霁没料到他竟会问这个,愣了一下道:“那还用说?”
崔迟似有所悟,难怪他们感情那么好,原来前世就做过夫妻了。
“谢伯伯的噩梦到底是什么?”他追问道。
阿霁垂下头,声音里忽然带上了哭腔。
永定王府,剖金堂前,两列禁卫手持火把,从阶下直排到了正门外。
也只有女皇驾临时,才会有这样大的阵仗。
夜静更深,重帘在晚风中簌簌作响,恒娘垂手立在画阁外,依稀能听到喁喁私语。
两名女官趋步过来,礼毕,小声请示道:“陛下今夜可要留宿?”
恒娘摇头道:“还未到丑时,我也不知,先做好准备吧!”
谢珺病重后便迁回王府休养,有些谏官开始整日盯着女皇内帏之事。
若她去的勤了,少不得要当堂规劝,要她以天下苍生为重,爱护龙体,勿要过了病气。若她不听劝,他们便会归罪于谢珺。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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