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山对着灭绝师太深深一拜,叹道:“灭绝掌门于犬子几有再造之恩,所问之事,翠山原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此事关乎大义,恕翠山不能从命。”
灭绝师太冷笑道:“好!好!九阳功一事休要再提,待会儿咱们剑术上一较高低便是!”说着又是坐下,脸色铁青,闭目养神。
她这话一出,空闻也是长叹一声道:“三月之前,张三丰大寿之日,在武当山上,比斗阵法,算是少林输啦。今日特携十八罗汉阵前来,还望武当诸侠指教。”
昆仑派中,何太冲也是长身而起,长叹道:“张兄既然固执己见,迫不得已之下,我等也只能刀兵相见了。”
崆峒五老见形式不对,甚是为难,只端坐不动,想是保持中立,两不相帮。
和武当派交好地诸般豪侠英杰都是手按兵器,随时准备出手。而随青书而来的那三百余人,都是纷纷鼓噪,与左席之中小帮小派诸人对骂,场面一时混乱无比。
宋远桥蓦地沉喝一声:“住口!”声若雷霆,滚滚而来,将众人叫嚣声一时压下。
似是见武当大侠发威,众人都不敢再行叫骂,场面一时寂静无比,落针可闻。
第七十五章 … 柳暗(一)
在场诸人都是将目光集中在宋远桥身上。宋远桥先是向四方团团施了一礼,方才沉声道:“敝师弟是断然不肯将谢逊下落说出的,诸位若是执意相逼,只能以武见高下了。”
灭绝冷笑一声,却不说话,峨嵋派弟子见师傅似是决意如此,一时间左右为难。空智长长叹出口气,空闻却是合十道:“武当诸位大侠既然已有决断,那也无甚好说的了。”
此话一出,左席之中,有人登时便抽出兵刃,欲待厮杀一番,挫挫武当派的锐气。
薛凌、南华三奇等人都是霍地站起,大声喝道:“要与武当派为难的,先过我们这关!”这些人都是大有名望、武功高强之辈,话一出口,那群叫嚣着要打杀的人顿时软了下去。
莫声谷脾气最爆,跳将出来,纵到高台之上,喝道:“单挑还是群殴?武当莫声谷在此,一一接下了!”
嘿嘿几声冷笑响起,一条身影迅捷无伦的掠到高台之上,众人定睛看时,却是昆仑派的西华子。
西华子在班淑娴门下修炼剑术二十余年,功夫自然不弱,见莫声谷不过二十六七岁,即便是天下第一高手调教出来的,那又能有多厉害?他虽在武当山上见过青书和圆业、空性过招,但也只当作是圆业本事不济、空性有意相让而已。自己是被“南华三奇”所制,却非武当派弟子。他在昆仑山一带横行惯了,向来目无余子。又岂会将莫声谷这个“晚辈”看在眼里?
当即一路“雨打飞花剑”使出,一剑刺出,晃出朵朵剑花,若飘絮,如飞花,迅如疾风,快似闪电,凌厉非常。场中但凡剑术有些许造诣的。都是暗呼一声好,心道这昆仑高第,果然不同寻常。
莫声谷存心要显功夫,觑他剑来,微微冷笑,却是不避不闪,右足跨上一步。左手蓦地伸出,一翻一拧,横拍西华子剑脊。
西华子冷笑一声,步法转动,侧转剑锋。向莫声谷手掌削去。何太冲心中“哎哟”一声,和班淑娴对视一眼,先是一惊,又恢复淡定神色。
西华子这番变招迅速,拿捏颇准,若是换了同一级别的高手,定然措手不及,吃了大亏。但莫声谷何等人也?是张三丰地第七弟子。是名震天下的武当七侠之一!他虽居武当七侠之末,功夫较之昆仑掌门或许仍差一筹,但比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西华子,却是不知高出凡几。
莫声谷这一横拍剑脊。其实大有学问。要知西华子这一剑虚虚实实,本就极难窥破虚实。但莫声谷却是一眼看出,他知昆仑派武学向来以步法为重。所以伸手使这一招,便是算准了西华子动向。
面对这一横拍,西华子有三个选择。第一是运剑避开;第二是步法转动。躲开这一拍;第三则是侧转剑锋,横削莫声谷手掌。
若是西华子运剑避开。则招数中不免出现破绽,被人一击即溃;而若是运使步法闪开这一掌,则可能被对方穷追猛打;而如果侧转剑锋,横削对方手掌的话,即可顺势进攻,又可迫得莫声谷抽回手掌,一举两得,又何乐而不为。
张松溪在台下看得微笑,和俞莲舟对视一眼,笑道:“七弟要胜了。”殷梨亭在旁不屑道:“胜了这等脓包,也无甚可称道的。”
张翠山一拍殷梨亭肩膀,笑道:“六弟,你手痒啦?”
张松溪觑一眼一旁的纪晓芙,轻笑道:“哪里是手痒,明明就是心痒痒啦!”殷梨亭被他说的面色通红,忙偷眼望向纪晓芙。见他目光望来,纪晓芙身子一颤,却不说话。
青书冷眼旁观,不由大皱其眉,心道:“纪晓芙明显是喜欢杨逍的,六师叔和她这段孽缘,倒是极为棘手。”
忽听得莫声谷轻斥道:“撤剑!”原来西华子这套“雨打飞花剑”地厉害之处,完全在轻灵飘逸之上,他这一侧剑锋,陡然间便失了“雨打飞花剑”的精髓,被莫声谷双指夹住长剑,运足内力一弹一震,长剑登时脱手。
莫声谷不愿失了礼数,拱手道:“承让了。”将剑还给西华子。他两招打败昆仑高足,右席之中多是喝彩之声,左席却是一派寂静。
西华子面色涨红,半晌说不出话,班淑娴皱眉喝道:“西华!回来!”西华子恨恨瞪了一眼武当派诸人,悻悻退去。
忽听三声清啸,三个青袍男子背负长剑,飘身上台,姿势极是飘逸。为首青袍男子拱手道:“莫声谷,青海三剑在此,还请指教。”右首男子哼道:“我青海三剑向来共同进退,单打独斗是三人上场,千军万马也是三人上场。”左首那男子傲然道:“莫声谷,你若是怕我三人联手,不妨也邀几个帮手,便是武当七侠齐上,我等又有何惧?”
这三人狂傲已极,便连灭绝师太也不由微微色变,武当七侠威震寰宇,这青海三剑却是籍籍无名之辈,这般叫嚣,莫不是真有什么特殊本领?张松溪却是冷笑:“明显的拿话挤兑,逼七弟以一敌三么?就怕你们功夫不济,徒自丢人。”青海三剑直呼莫声谷姓名不算,更大言不惭,显然半分尊重也无,武当派诸人都不禁微微动气。青书早就手痒,见这三人纯粹找抽,当即扬声道:“青海三剑,武当七侠在我武当辈份尊崇,岂可轻易动手,不才武当三代弟子宋青书,请指教!”青海剑派三人都是目光一凝。
华山派座位席中,白观神色又变复杂,鲜于通凑过去耳语几句。白观拳头握紧,又骤尔松开,终究点了点头。
但见青书飘然一纵,凌空三次转折,便跃到高台之上。莫声谷一捶他肩膀,笑骂道:“好你个小兔崽子!来抢你七叔的风头!也好,这几人甚是脓包,也不配我亲自出手。”他故意将青海三剑说的极为不堪,那三人听得,脸色一变,齐齐冷哼一声。
青书低声道:“七叔,你叫我小兔崽子,我是没甚意见,只是兔崽子的爹是什么?我爹爹他,现在似乎很不高兴呢…”
莫声谷身子一震,望向一旁的宋远桥,但见他脸色阴沉,心中不由咯噔一下,暗道:“糟了!大师兄这次又得长篇大论了!”
原来殷梨亭、莫声谷两人入门甚晚,一直都是宋远桥,俞莲舟二人代师授艺,宋远桥于殷、莫两人而言,亦兄亦父,两人但有做错说错,宋远桥定然耳提面命,长篇大论,“子曰”“诗云”地不停的进行精神攻击,往往一说便是大半个时辰。在这一点上,青书和莫声谷、殷梨亭二人,倒是同病相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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