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怀风啼笑皆非,似是很新奇,歪头打量着岑雪的哭脸,忽然笑起来。岑雪看见后,哭声更大,边哭边捶打他,危怀风任由她打着,笑得更欢了。
春草、夏花两个丫鬟听见哭声,赶过来,急得跺脚:“危少?爷,我家姑娘都哭成这样了,你怎么还笑啊?”
“我哄就是了。”
危怀风屏退走人,屈膝坐下?来,捏一捏岑雪的大花脸。
“小雪团,乖,我们不哭了。”
“呜呜呜……”
“小雪团到底在哭什么?是怕我打仗会死,没人回来娶你吗?”
“呜呜呜呜……”
“小雪团果然是人美心善,重?情重?义啊。”
“呜呜呜呜呜……你捏疼我了!”
危怀风松开岑雪肉乎乎的脸颊,笑得呲牙,忙又?收住,确认四下?无人后,张开双臂,第一次、偷偷地、小心翼翼地把人圈进怀抱里。
“乖,怀风哥哥抱一抱,抱抱就不哭了,好不好?”
“……”
往事如烟。
树林里,哽咽的哭声像密针一样扎在危怀风胸口,他抱着岑雪,十年后的岑雪,心脏像被巨锤擂动?的鼓,一声声地震动?在耳膜上。
“别怕,我来了。”
危怀风声音发哑,喉结滚动?着,半是本能地哄慰道,“小雪团乖,不哭了。”
模糊里,听见这声“小雪团”,岑雪一怔,缓缓抬起头来,湿漉漉的大眼?睛里布满惊疑。
“受伤没有?”
危怀风为?她抹去脸上的泪和血,认真问。
岑雪摇头,见他抓起她的手?细看,想起先前摔的那一下?,知道瞒不住,才说道:“……刚刚摔了一跤。”
危怀风看见了,托着她手?背,见那细嫩的掌肉上被划开了一条口子,血肉和砂砾沾在一块,虽然不算什么重?伤,却让他感觉触目惊心。
“忍着点儿。”
危怀风压着心里的不快,从怀里掏出方?帕,为?岑雪包扎伤口,见她从头到尾一声不吭,更感难受。
“对不住,来晚了。”
包扎完后,危怀风愧疚道。
岑雪含泪道:“没事。”
他会来,会赶在这时候来,她已经很感动?了。
危怀风目光复杂,克制着要再抱一抱她的冲动?,从树角捡起那把掉落的鸳鸯刀,看一眼?后,交还给她。
岑雪接住刀,看见那上面沾满的血迹,想到失手?杀死的何?建,这才道:“我……杀人了。”
危怀风沉默,想起先前在草丛里看见的那一幕,心似刀绞。
他是在何?建离开破庙后赶到的。何?建能躲开开源赌坊的债务,跑回危家寨里弄出这样大的动?静,背后一定有靠山。危怀风猜想那靠山十有八九是自?己前阵子刚收拾过的裴大磊,便顺着后山朝裴家寨的方?向赶。
果不其然,策马搜寻两个山头后,危怀风找到了一座破庙。
李氏、婉婉都在庙里,前一个哭嚎着,后一个仍是那副懵懂模样,危怀风看出岑雪已逃脱,掉头往草丛里追,待看见何?建倒在地上的尸体,狠狠吃了一惊。
何?建人不瘦,算是有些粗壮的体格,人高?七尺,便是废了一只手?,要擒拿岑雪,也是十拿九稳的事。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势必能拿下?岑雪的人,此刻仰躺在草地上,胸前全是凌乱的、凶残的刀伤。
危怀风硬是用了半晌的功夫,才敢去想,何?建很有可能是被岑雪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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