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页面一个页面的翻阅,晒猫儿眼尖,突然说:“是这个。”
是,不,不完全是。是样子一样却完全相反的一对图案。一个像是另一个的拓印。我把罗盘屏幕移近瓷瓶,隔着展柜的玻璃,两道咒符竟然好像隐隐浮动着,重叠在一起。
我突然感觉到晕眩,好像有一股强烈的力量把我猛的抽离。恍惚中好像听见遥远扭曲的晒猫的声音说:“咦,飞来呢。这家伙又跑哪儿去了?一定是嫌宋瓷烦……”然后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杂声,就像无线电收不到讯号那样。
周围的事物一下子全部扭曲着螺旋转动,好像在折叠的同时又在伸展。我觉得自己被压缩至一小点,同时又像正在融化一样无限摊开放大。非常非常诡异。
这种诡异的感觉我以前依稀感受过,不过上次我只是在周围受到波及,只感觉到晕眩和周围的一切被扭曲。而这次我身处其中。
上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是旁观我师兄韩去和缳诉穿越时空逃亡。难道现在我也在穿越时空?
那种感觉终于结束,我的理智告诉那只是一瞬间的事儿,可是天知道,身处其间才能明白,难受的似天长地久。
终于感觉自己又踏踏实实落在实处,身下是一张床。我心里一松,倒头躺下。
嗯?什么?床?不对,我又跳起来。我怎么会在一张床上。我不是在市立博物馆吗?
四周一打量,我分明是在一间卧房里,而且是很奇怪的卧房。旧式挂锦帐的大木床,黑漆硬木书桌、桌上铺着信笺,笔、墨、砚俱全。靠墙的书架上,满满的摆着线装书。粉白墙壁与木门木窗,窗户上居然没有玻璃,而是糊的窗纸。我、我真的时空穿越了?我现在在什么时代?
我走到书桌前去找线索,桌子上两张信笺,谢谢师父,因为经常翻阅他的笔记,我读起繁体字来毫无障碍。一张纸是才写了一半的回信,另外一张是一封短信。我直接翻到信末看落款上的日期:“开禧三年初春”。
我晕倒,我只知道贞观开元靖康宣统,开禧三年?!不过且慢,下面还有一行“于偏都临安”。临安被叫做偏都,好似从头到尾只有一个朝代。我到了南宋,八百年前的南宋!
冷静冷静,我对自己说,顺手从桌上抄起小小紫砂壶,倒杯冷茶一口灌下去。南宋?我从身上翻出博物馆古瓷展的介绍,那个弦纹瓶下面醒目的印着:传世哥窑弦纹瓶,年代,南宋。原来一切都是因它而起。是这个弦纹瓶上的符咒,和我罗盘上的符咒相互作用,把我带到了它的年代。
这符咒只有我师父会,我这无聊师父,在南宋刻下这个符咒,却害的现代的我要流落异乡。我安慰自己,虽然没随身带着能量咒,不能催动时空法阵,不过以我一向的足智多谋和吉星高照,回去应该不是难事。难得来到南宋,还是一边游山玩水,一边找到这个年代的师父吧。只要找到他,他自然能送我回未来,还有,当然不能这样随便放过他,一定要拷问他为什么要在瓷瓶上刻符咒害我。
一切想清楚后,我豪气干云走向房门,南宋的花花世界,我来了。
拉开房门,门外站着一个人,和我一样的目瞪口呆。
这人个子只比我高一点,瘦而结实,肤色黝黑,长着一双典型南方人的面孔。一双眼睛精光四射,给人一种聪明坚毅的感觉。
他定下神来,问我:“龙章兄可在?”
谁是龙章兄,我回头,两扇门大敞着,他在外边也应该能看到房内空无一人。我迅速在心里盘算了一套谎话,说:“我是外乡人,迷路误闯进来的。我想问路,可是屋里没人,我什么也不知道。”
他疑惑的上下打量我。
我低头看看自己,短发,浅酡色的大衣,深咖啡色灯芯绒裤,球鞋,双肩背囊,还围了一条五彩斑斓的大围巾。看在南宋人的眼里,不知什么样子。我硬着头皮站在那里由得他打量,心里安慰自己,还好是早春,要是搁在盛夏,我也不是没穿过吊带背心牛仔短裤的。
终于他开口:“看你的口音和装扮,你不是汉人吧?”
“不不不,我是汉人,汉的不能再汉了。”这是什么年代呀,南宋,我敢承认我是金兀术的后裔满族人吗?
他笑起来:“你别怕。我没有别的意思。”
这时一个老人在院子里诧异的招呼:“宋公子,您这么早就来了。”
那人回头笑道:“林伯,我看见后门开着,就自己进来了。你家公子怎么不在?”
林伯道:“我家公子出去了吗?我都没有察觉。宋公子过来小厅喝杯茶坐坐吧。”一边十分好奇的偷眼打量我。
“那你们喝茶,我就不打搅了。”我乘机一溜烟穿过院子,从大门跑出去。
慈惑(二)
看样子这里是城郊,沿着小路走上一条大道,道路两边都是碧青的竹林,偶尔有房檐屋角在林间露出来,走了几十分钟,都没有遇到一个人。
要想办法赚几个钱,然后弄身合适的衣服。幸亏跟师父学了法术,到了古代只有行情更看好吧。否则靠大学里的专业,在宋朝不得饿死。
路边有草亭,我坐下来歇脚。从背囊中掏出一张符纸来,我随手折出一只小小的元宝,吹口气,纸元宝变得黄澄澄沉甸甸。我恋恋不舍的看了很久,叹口气,扯住元宝两头,轻轻一拉,元宝又变回一张纸。不能这样求财,第一天拜师的时候就发过重誓的。
我重新折一只小鸟,拍拍手,它从我手中飞起来,雪白羽毛,朱红小嘴,绕着我飞了两圈,一振翅远去了。
我在另一张符纸上写下一道符,燃起来,绕周身一周,身上的衣服立即全变做道士装扮。身后有人“咦”的一声,我回头,看见刚才那个姓宋的正站在路边诧异的看着。
我好整以暇的正正衣冠,冲他挑挑眉毛:“像道士吗?”
他没有大叫一声妖怪呀转身就跑,也没有恭恭敬敬叫一声仙人呀扑通跪下来。他只是很好奇的打量我:“是法术?”
“嗯。”我点点头,老老实实的回答他:“只是一种幻术而已,看起来像是道袍,实际上还是我那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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