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无奈之下,只得亲自去将那颤抖的孩子带到贾母面前。那孩子手里还紧握着蜡剪,跪在地上,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贾母见状,连忙让贾珍将他拉近些,用慈祥的语调安抚他不要害怕,并询问他的年龄。然而,孩子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贾母心生怜悯,轻声安慰道:“真是可怜。”随后转向贾珍,语气温和地吩咐:“珍哥儿,你带他出去吧。给他点钱,让他去买点果子吃,别让人家孩子受了委屈。”
贾珍点头答应,牵着孩子的手带他离开了。与此同时,贾母带领众人继续参观,一层又一层地瞻仰、欣赏。
外面的仆人们看见贾母一行进入了二层的山门,突然看到贾珍带着一个小男孩出来,急忙吩咐手下人带他离去,并给予几百钱以示宽待。家人听闻后,迅速上前几人,将小道士领走。
贾珍站在石阶上,高声问道:“管家在哪里?”底下的小厮们听到询问,齐声回应:“叫管家!”不久,林之孝戴着帽子匆匆赶来,来到贾珍跟前。贾珍道:“虽然这里地方宽敞,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前来。你需要的人手就带到你的院子里去;不需要的,则分配到其他院落。
挑选几个小厮守在二门和两侧的角门,以备不时之需,传递消息或物品。你可要记住,今日所有高贵的小姐和夫人们都会出席,绝不容许任何闲杂人等接近此地!”林之孝连忙应声“明白”,并重复了几次“是”。贾珍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退下,随后又问:“蓉儿怎么没见人影?”话音未落,只见贾蓉一边整理着衣扣,一边急匆匆地从钟楼的方向跑了过来。
贾珍见状,眉头一皱,不悦地说道:“你瞧瞧他,我这里还穿着厚重的衣服,不敢说热,他倒好,已经乘凉去了!”说罢,喝命家人对贾蓉进行惩罚。
那些小厮们都知道贾珍素日里的性子是违拗不得的。于是,有个小厮便走上前来,向贾蓉的脸上狠狠地啐了一口。贾珍又命令道:“问着他!”那小厮便转向贾蓉,质问道:“爷还不怕热,哥儿怎么就先乘凉去了?”
贾蓉垂着手,一声不敢吭。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委屈,但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任何辩解都是无用的。
就在这时,贾芸、贾萍、贾芹等也听到了这一幕。他们的心绪顿时乱作一团。不仅是他们,连带贾璜、贾扁(原字所玉右扁)、贾琼等人也急忙戴上帽子,一个接一个地从墙角悄然现身,如同影子般悄无声息地沿着墙根向上爬行。
贾珍转向贾蓉,语气急促:“你还愣着干什么?快骑上马,赶回家去告诉你的母亲和姐妹们!老太太和姑娘们都已经来了,让她们迅速过来伺候!”
听闻此言,贾蓉立刻行动起来,他匆忙跑出,一边急切地呼唤马匹,一边抱怨道:“早些时间都在做什么呢,现在才来催促我!”同时,他还不忘斥责身边的小厮:“手被绑住了吗?连匹马都牵不过来!”他原本打算打发个小厮去处理,但又担心之后事情被揭穿,于是决定亲自跑一趟。他迅速骑马离去,暂且按下不表。
与此同时,贾珍正打算离开,却见张道士站在一旁,面带微笑地开口道:“按理来说,我不应该像其他人那样随意进入内厅伺候。但是今天天气炎热,府上的小姐们都出来了,我这个出家人不敢擅自闯入。请老爷指示,如果老太太问起,或者需要我陪同参观那里,我就在这里等候吩咐。”
贾珍深知眼前这位张道士非同小可。他不仅是昔日荣国公身边的得力替身,更曾担任“道录司”的正堂之职,并被先帝亲自赐号“大幻仙人”。如今,他掌管着整个“道录司”的大印,还被当今皇上册封为“终了真人”,其地位之高,连王侯将相都对他敬若神明,尊称为“神仙”,因此贾珍对他不敢有丝毫轻慢。
加之张道士与两大府邸关系密切,时常穿梭其间,无论是夫人还是小姐们,他都有机会相见。今日,当张道士再次提起往事时,贾珍不禁笑道:“咱们自家人,何必再说这些客套话?若再多言,我可要拔你的胡子了!快随我进来吧。”张道士闻言,呵呵大笑,随即跟随贾珍进入府内。
随后,贾珍亲自引领他进入贾母的内堂,恭敬地向贾母介绍道:“张爷爷特意来向您问安。”
贾母听闻后,连忙热情地回应:“快请他过来。”贾珍迅速行动,将那位被尊称为“神仙”的张道士带到了贾母的面前。
张道士面带微笑,首先表达了对贾母健康长寿的祝愿:“无量寿佛!老祖宗,您近来可好?福寿康宁一如既往吧?各位奶奶和小姐们也一定都是安康纳福的。我许久未能到府上拜访请安,今日得见老太太,气色似乎比往日更加光彩照人了。”贾母回以温和的笑容:“老神仙,您自己身体可好?”
张道士继续说道,话语间充满了对贾母的关心与祝福:“托老太太洪福齐天,小道我还算康健。其他事情倒也没什么,只是一直挂念着哥儿,他近日来身体健康、一切都好吧?记得前些日子,四月二十六日那天,我这里举行了遮天大王的圣诞庆典,虽参加的人不多,但仪式庄严,供品也极为洁净。本想请哥儿过来共赏庆典之盛,怎么他不在家?”
贾母笑着回应道:“确实,他那天真的不在家。”同时,她转过头来叫唤宝玉。然而,宝玉刚从洗手间回来,急忙上前问候:“张爷爷,您好!”张道士热情地抱住他并回应了他的问候,然后笑着对贾母说:“这个小家伙越来越壮实了。”
贾母回答道:“他外表看起来很健康,但内心却很脆弱。再加上他的爸爸一直逼着他读书,真是把孩子逼得生病了。”
张道士说:“前几天我在好几个地方看到了他写的字和作的诗,都写得非常好。为什么老爷还抱怨说他不太喜欢读书呢?在我看来,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随后,他又感慨地说:“每次看到少爷那俊朗的身影,优雅的谈吐举止,我就不禁想起国公爷昔日的风采,他们之间竟有那么多相似之处。”说到这里,张道士情不自禁地流下了感伤的眼泪。
贾母听后,心中的情感也如潮水般涌动,泪光闪烁在她的眼中,她声音哽咽而温柔地回应道:“你说得一点也不错。在这许多儿子孙子中,唯独宝玉最像他的爷爷,无论是气质还是才情,都仿佛是国公爷再生一般。”
张老道士转向贾珍,带着一丝怀旧的语气说:“国公爷当年的风采,我们这一辈人自是无缘目睹。即便是大老爷、二老爷,恐怕也只能依稀记得一些片段了。”说完,他又发出一阵深沉的笑声,接着道:“前几日我在某户人家见到了一位小姐,年方十五,生得端庄秀丽,聪明伶俐。我心中便想,或许正是为咱们哥儿物色良缘的好机会。这位小姐无论是从才情、家境还是根基来看,都与我们家颇为匹配。不过,这样的大事,自然还需老太太您来决定。小道我也不敢擅自做主,待您老人家示下之后,我再去详细打听。”
贾母沉思片刻后回答:“记得上回有个和尚曾说过,这孩子命中注定不宜过早婚娶。我们还是等他再长大一些,再来讨论婚事。不过,你可以开始留意合适的人选。不必太在意对方的家世财富,只要她长得讨人喜欢,性格合适,就可以告诉我。即便是家境贫寒的女子,我们也不过是多给些彩礼罢了。只是,找到既美丽又性格相投的佳人并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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