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无法想象,有一日他们的生活里会多出一个陌生女人,占据程荀原本生活的空间。
这两种想象都让他烦躁。
程六出确信,在他对于未来的一切想象里,所有人都面目模糊,只有程荀清晰可见。
他冷哼一声:“小小年纪就想着长大成亲嫁人,不害臊。”
程荀抓了颗莲子丢他身上:“明明是你先挑的话头!那你说说,你在想什么?”
“在想怎么让我们过上好日子。”程六出脱口而出。
程荀有些愣怔,看他坐起身认认真真细数:“先把屋子给修缮好,屋顶的瓦该换了;后院砌一间杂物房,东西都堆在正殿实在有些不像样;再给你买几身好看点的衣服,别整日跟个黄毛野丫头似的……对了,若是有余力,还想给菩萨娘娘塑个新泥像……”
溶溶月色下,少年盘腿而坐,掰着指头念念有词,全然不见他平日在外人面前清冷持重的模样。程荀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双手垫在脑后,伴着少年清亮的声音闭上眼睛,随手抓了颗莲子喂嘴里,唇齿清香。
山风乍起,吹舞了四面垂柳、十里野荷,吹皱了池面的星河明月。
天地间,仿若只剩这竹筏一排、人影一双。
程荀心中默默想,明日千般好。
明日千般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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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程荀还在被窝里梦周公,程六出早早地出门了。
昨夜二人贪凉,在荷塘里玩闹到后半夜才归家,算上清早五更天就赶到集市,也算是披星戴月了。程六出还好,程荀是彻底起不来了。刚好今日闲来无事,他干脆跑到城里,准备做一天短工。
银子总是多多益善的。
……况且,想到昨日两人提起及笄之事,他心中有了些思量。
女孩儿家的及笄礼何其重要,这几年辛苦些,将来也好去银楼打支好簪子。不拘是金的还是玉的,总不能又拿出支竹簪、木簪。
程荀配得上最好的东西。
到了县城,他轻车熟路地走进东桥酒楼,和掌柜的寒暄几句,就往后厨钻。每逢城中有人家办红白酒,多半会从东桥酒楼置席面。办酒前一日酒楼最是忙碌,程六出从小便在这种日子来做短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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