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的每个人几乎都立脚不稳。
熙城守见赵慕扶着马车一动不动,于是走近他赵慕身后,恭恭敬敬地说:“公子,看这天气,恐怕有一场暴雨,不如公子行程稍稍延后一下。等暴雨过后再出发不迟。”
赵慕此时脸上神情已经恢复正常,又恢复了高高在上的矜持。他也没有回头,只是提高了声音:“即刻出发,哈哈,区区风雨,难道就能阻挡我们赵国儿郎的行程吗?”
乌云中,一道闪电如利剑直接劈入人心,随即惊雷轰然而鸣,大地似乎都在发抖。雨水瓢泼而下,风雨中,赵慕的车队缓缓启程。
而与此同时,熙城守接到了前方的战报:燕国大军再次出击,其阵势,竟然是要对居庸关成合围之势……
战士百战死,将军声名裂,天地也要为这一战擂鼓作战吗?
将所有的杀戮都抛在了脑后,赵慕坐在马车里,面无表情地听着雨点落在车顶上发出的噼啪声。而在马车的前后,一行几十人骑着马,狂风大雨并没有让他们脸上坚毅的神情有任何变化。做为赵慕的贴身卫队,他们曾经经历过的修炼,又岂是这区区暴风雨能比的。阿烈一人一骑也在这列队中,虽然他依旧一身牧民衣裳在这一队白袍银甲的侍卫中分外眨眼。可是他依然挺立在马上,面上的表情却是带着些许的炽热。
这样的狂风暴雨却让他年少的心有些沸腾,迎着风雨,一步一步走向邯郸,走向一个大国的中心。他的未来,会不会比自己的爷爷更精彩?
此时,马车里面的赵慕,也正在思量着阿烈的未来。阿烈的未来,应该由他来决定,由现在赵国的太子,未来的赵国国君赵慕来决定!
赵慕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当年的自己。那是十年前吧,自己的年龄正和阿烈如今一般大,二十岁的赵国公子慕,在邯郸城里谁人不知呢?
睥睨众生,杯酒风流的公子慕,是邯郸城里权贵们结交的对象,也是豪门追捧的中心。公子慕,十八岁的时候就独自带着赵国大军,深入太行山以北,击退盘踞在那里,经常纵马骚扰赵国北边边界的娄烦部。把娄烦部驱赶到了更北边的戈壁上,那里生活着零散的匈奴部族。
这个时候,匈奴还没有成什么气候,在极北的边地,依靠放牧游猎维持生存。一直过了有一百多年,这个马背上的民族才慢慢地发展起来,战国结束后,汉朝王室最大的边患就是匈奴。
赵慕用了整整两年时间,在娄烦部昔日生活的地方建立重镇,并且从赵国迁移了上万户工匠过来,悉心经营下,太行山脚下竟然成了联接西域、北疆,东燕的一条商旅要道。
一战功成英雄名,两年后,年方二十的赵慕回到赵国邯郸,他已经是赵国上下公认的能够继承赵国王位的公子。那一天,赵慕身着银甲,缓缓走入邯郸的城门,夹道欢呼的百姓,前方含笑迎接的王室,都让他全身为权势的荣耀兴奋到发抖。
当然,没有人能看到赵慕按在腰间长剑的手在发抖。他的血,只有在荣耀和权势的照耀下才有光彩。从那以后,赵慕挟着自己的声势,开始在邯郸城里经营着自己通向王位的道路。在这条道路上,赵慕不敢掉以轻心。虽然自己是赵国王室的嫡长子,可是,赵慕心里也很明白,自己的母亲在赵王心目中是没有地位的。因为母亲的家族已经衰落了。而赵王宠爱姜氏多年,把姜氏家族里不少人都封了侯,姜氏有三个儿子,虽然年龄都不是很大,最大的一个当时不过才十二岁而已。可是,人都会长大的,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会对权势越来越迷恋。
这是赵慕自己的亲身感受,三十岁的赵慕,比二十岁的时候更迷恋那高高在上的权位。父亲如今五十多岁,虽然身体有些衰弱,可是始终牢牢的把握着整个王室中人的生杀予夺的大权。而姜氏的大儿子赵宏如今已经二十二岁,聪明俊秀,口才出众,善于讨父亲的欢心。虽然赵宏平日对自己一直表现的仰慕而恭敬,可是谁知道他的内心是不是也在觊觎着国王的宝座呢。
还有姜氏,想起这个女人,赵慕有些头痛,这个女人长袖善舞,对内把父王哄得服服帖帖,对外,笼络大臣,发展自己的家族势力,看来,她想图谋的可不小啊。
赵慕想起这些事情,脸上隐约露出些煞气,给他那高高在上的贵公子气息添了一些妖异的感觉。不知不觉,赵慕右手慢慢用力下,那车中座椅的扶手竟然丝丝裂开。
一声霹雳响起,那雨竟然是更大了些。风吹起马车窗上的帘子,赵慕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侧后方骑着马的阿烈。阿烈面上流露的炽热之情被他看在了眼里。
赵慕的面上开始渐渐恢复平静,这次父王派自己来居庸关找这个小子,看来真是天赐良机呢。当初他并不想离开邯郸城的,毕竟,此时只有待在权力的核心,才能让自己更能牢固地掌握周围一切可能发生的变动。只是,他当然不能公开违逆自己父亲的命令,虽然他心里认为这命令后面真正决定的人是姜氏。但是他还是恭恭敬敬地领命东上了。
只是这一次,可真是天赐良机,燕国大军攻打居庸关,给他创造了一个绝佳的机会,他毫不犹豫的启动了自己埋藏的棋子。并且,他还找到了阿烈,这个小子年龄虽轻,可是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这样的人才,当然是留给自己了,否则,不管是父王留在他身边,还是留给赵宏,都是很不妙的事情。既然已经启动了棋子,那么,争夺王位的这一局棋就算正式开始了吧。
赵慕喜欢做棋手的感觉,在这样的乱世,不做棋手,只能做棋子,棋子的生死永远是掌握在棋手手里的。
赵慕不喜欢把自己的生死掌握在别人手里,所以,他选择了做棋手。那么,阿烈,会成为怎样的一枚棋子?
第二十八章 暗夜伏击
雨突然停了,狂风暴雨就是这样,来的快,去的也快。一时间,天高云淡,艳阳高照,若不是空气中带着湿润的水气,土地上到处都是积水横流,谁会相信刚才还是暴雨倾盆呢。
“停车,下马休息”赵慕带着淡淡的笑容走出马车,贴身侍卫们纷纷下马,听到赵慕接下来的命令后,他们才敢脱去甲衣,擦干身上的雨水。然后分头去饮马,收拾干粮。
赵慕朝阿烈招招手,阿烈走到他身边,站定后,看着赵慕,却不说话。赵慕吩咐手下拿来一套干的侍卫服,交给阿烈:“把你身上的衣服换了吧,你没这样冒雨行军赶路过,小心不要让风寒入骨。”赵慕的语气很平淡,就像是对自己身边的侍卫说话一般。
不过阿烈的心里还是突然有些温暖,这个高高在上的王宫子弟,似乎并不是那么的骄奢。赵慕说完话以后,朝阿烈挥挥手,然后转身走向领队的侍卫长,开始低声朝侍卫长下着一系列命令。
阿烈换好衣服以后,牵着自己的马,走到河边,一边饮马,一边看着流淌的河水,那河水刚注入了大量的雨水,水面有些混浊,夹杂着大量的树枝枯草,往下游流淌去。
身后马蹄声响起,侍卫队长带着十几个侍卫,换上了平民衣裳,突然向前方驱马赶去,转眼已经没了踪影。而赵慕已经回到了马车里,侍卫们依着马,嚼着干粮,咋一看去,似乎闲散无事,但是外围内围却有着严密的防范,整个护卫外松内紧。
阿烈心里忽然有些不详的感觉,莫非这南下回邯郸的一路,并非坦途?歇息了足足有一个时辰,眼看天色已经黄昏,大片的晚霞映照在天际边,给整个世界撒上了一层淡淡的红雾。
阿烈此时的装束已经和一个普通侍卫没什么区别了,站在侍卫群里,他就像一粒沙融入在沙漠中。只是留神看去,他的双眼却散发着一种明亮的光泽。而其余的侍卫们,则双眼冰冷空洞,已经看不到做为一个人的感情了。那是多年的铁血生涯,战场杀戮造就出来的。
这队贴身侍卫本来就是赵慕当年从太行山一战中带回来的,是他心腹中的心腹。他相信,就算他下令去杀了如今的赵国国君,这些侍卫们也不会有丝毫的犹疑。
前方马蹄声响起,所有的侍卫立刻装束停当,翻身上马,刀已经出鞘,弓已经上弦。只看见前方那侍卫队长浑身是血,身后只剩下五六个人,纵马朝着车队奔来。
赵慕安坐在马车中,没有丝毫动静。侍卫长滚落马背,面上竟然没有丝毫的慌张,依然很平静,跪在马车前低声禀报:“正如公子所料,前方峡谷中埋伏有人,只是因为大雨,那些人不得不暂时从躲藏的地方出来,被属下发现后,他们派了一队人追杀属下,属下留下几个侍卫断后,赶来将消息报告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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