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颐安见她依然这样坦率,倒笑了,反而取笑她:“怎么?如今你太太不是为了你好了?”
“喂!”郑明珠恼怒,有这样抓着人痛脚不放的么?还是大男人呢,这样没肚量。
陈颐安拉过她的手来握着,语气诚恳起来:“既然你已经明白了,反而好办些,你说的自然是对的,只不过,我顾虑却还多些,如今既然已经说开了,想必不会再有下次,我也就放心了。”
这是什么话!
郑明珠最恨这种藏头露尾的说话方式,听得她云里雾里的,顾虑多些是什么?你既不想说清楚,为什么要说出来?真叫人着急。
她就说:“大爷还有什么顾虑?不如一发说出来,我心中明白了,今后遇事也免得慌张。”
陈颐安一脸为难:“我这也是妄自猜测,十分的不敬,不说也罢,想必岳母今后不会再这样,也就无碍了。”
越发叫人好奇了!
郑明珠说:“我原想着夫妻两个,最要紧的是坦诚相待,便不管什么事,什么想法,我都一一说给大爷知道,偏大爷如今却不说给我知道,显见得就是没把我当回事了!大爷既不肯说,那我也不问了,今后有什么事,我自然也是不敢说给大爷知道的。”
陈颐安见她这样说,才松口道:“哎我真是怕了你了,那我说了,你可别生气才好。”
郑明珠点头,还不忘说:“是你理亏,可不是我逼你的。”
陈颐安笑着拧一下她的脸颊:“真是嘴上也不肯吃一点儿亏!我只是突然想起二十年前一桩公案罢了。”
二十年?
郑明珠怀疑的打量他,难道你也是重生的,怎么就二十年了?
陈颐安笑道:“这个是一个朋友的事,所以我倒是清楚,现在的□卫大统领沈容中——他家的大公子沈骏是我的好友,二十年前沈统领的家里那一场公案真是不小一场风波。”
郑明珠对这类八卦最有兴趣,连忙很是殷勤的给陈颐安倒了茶,还把剥出来的松子儿小碟递到他跟前。
陈颐安果然笑纳了,慢条斯理的吃了两颗松子儿,才总算开了金口讲了当年的那场公案。
沈容中是云阳沈氏二房的嫡长子,母亲是锦城梅家的嫡女,自幼没了生母,由继母抚养长大,倒也还算平静的便嫁了人,嫁的不好也不差,沈氏公子资质普通,但好歹也是大族嫡子,又有功名在身上,分了家也有不少资产。
梅氏夫人怀了沈容中的时候,娘家继母把她娘家一个家道中落的侄女儿送到沈家做妾,梅氏夫人本来也要给沈老爷安排通房,又却不过继母的面子,便接了那位表妹进府做了二房,那位表妹性子温顺柔婉,伺候梅氏夫人也很恭敬,很守规矩,并没有闹出什么事来。
不久,梅氏夫人生下沈容中,没过几个月,梅氏夫人的娘家生父没了,没上一年,梅氏夫人就暴病而亡,那位做妾的表妹扶了正,做了继室。
“怎么会?”郑明珠讶异:“姨娘也能扶正?”
陈颐安露出一个‘我就知道你不知道!’的表情,解释说:“我朝律例里有一条,若是妻有子而没,妻同意且娘家也同意由妾室抚养其子的,可以扶正这个妾室。其实这一条,也是为了保障嫡子的权利,有些夫人不放心自己的儿子由外人来养,想要自己指定人选,也是有的。只是这种事毕竟极少,尤其是略有点脸面的人家,便是继室也要配得上的门第,自然不会做这样的事。也怪不得你不知道。”
郑明珠觉得这条律例真是有点匪夷所思,不过细想倒也有一点道理,有的夫人临终前不放心自己幼小的孩儿,生怕今后受苦,身边又有从小儿服侍她的通房抬的姨娘,加上这样的施恩,让她做了正房,或许要比后来的人更善待她的孩子呢?
这样一想,郑明珠就豁然开朗了,不由想的更深,若是给这个姨娘灌了绝子汤,她终身无子,嫡子就是她今后的依靠,利益绑在一起,若是娶了后头的正室夫人,生下嫡子来,没有生母的嫡子和有生母的嫡子一比已经处于劣势了,若是当爹的再糊涂一些,或是自己又不够争气,前途堪忧。
而且就算继室生了儿子,做妾的自然娘家不高,外家弱势,元配嫡子的优势自然大些。
不过……郑明珠问道:“这样难道不需要夫家答应?”
若是高门府第,元配夫人非要扶了身边一个丫鬟做继室,那也太打脸了吧?
陈颐安含笑看了郑明珠一眼:“自然是要夫家也答应才是。”
郑明珠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么这位……本事倒是不小。”她深觉不好称呼这位继室,只得含糊带过。
郑明珠想通了这节,又催陈颐安:“后来呢?”
陈颐安便说:“后来沈大统领长大了,十四岁上就离家出走,却被圣上——当时还是太子呢,巡视浙闽的时候捡了回去,养到了二十多岁,圣上登基,诏令设□卫,总领御前防务,沈容中领大统领之职。”
“好厉害!”郑明珠赞叹,□卫虽说是领御前防务,但暗地里监察百官,掌理诏狱,直接对圣上负责,是圣上心腹之重,恩宠之盛无人能出其右,沈容中无家族可依靠,二十多岁就能领大统领之职,真是有非常之能。
陈颐安神情异样了一下,说道:“沈统领伺候潜邸多年,自然是深得圣上器重的。”
郑明珠突然觉得这话题又歪了,忙问道:“后来呢?”
陈颐安笑了笑:“第二日,沈统领就告了御状,状告生父继母谋害生母。”
这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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