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望拉着丹霞远远站着,只听青桃诉道,“她们躲着说咱们姑娘和二爷亲嘴,叫我听见了,我不依就和她们闹,她们人多,我吵不过她们……”
丹霞的嘴半张着呆呆看着毋望,毋望面上尴尬,只听翠屏哼道,“这种话是能混说的吗?二爷是什么人?我们姑娘又是什么人?他两个不过好些,竟给你们这群小蹄子说得这样不堪了?这话是谁传出来了?”
另几个女孩并不买账,其中一个道,“做得说不得吗?我亲眼看见的。我晌午吃不下饭便到太华亭上坐了会子,看得真真的呢。”
毋望一惊,猛回头看太华亭,果然从那里看过来毫无阻挡,当即脚下一阵发虚,面色愈发惨白。丹霞是个极活络的,见她姑娘这样,虽不清楚来龙去脉,心下也明白了几分,扶着毋望道,“姑娘别急,过去瞧瞧吧。”
两人往人群里去,翠屏正和她们吵得不可开交,外围的人本来还在看热闹,不经意瞥见毋望来了,瞬间哄然而散,单留下翠屏青桃还有三五个才刚吵得凶的,见了毋望,脸上一阵青白交错,不情不愿地福了福,叫了声刘大姑娘。
丹霞道,“你们是哪个院子里的?找你们主子来,咱们老太太跟前说话去。老太太这几日总说园子里人多口杂,丫头们也大了,赶明儿或撵出一批去,或配小子,我瞧你们就在这里头,我回头就去告诉老太太去,我们姑娘好好的叫你们这帮狗东西这么糟践,若叫老太太知道了,别说你们,就是你们主子,也得不着好去。”
那几个丫头气盛,并不太服气的样子,低声驳道,“咱们又没编造,凭什么撵人……”
丹霞冷笑道,“好丫头,胆儿够肥。才刚是谁说亲眼见着的?走吧,到你主子跟前理论去。”又对毋望柔声道,“姑娘犯不上和这些东西置气,只管回房歇着,我自然给姑娘讨个说法。”
毋望颔首,慢慢往银钩院去,边走边忍住泪,心想怕什么来什么,这么大的一个宅子,丫头婆子好几十,园里来来往往的,怎么还有侥幸心理盼着没人看见呢,眼下怎么办?这会子怕是各房各院都传遍了。
翠屏停下,把手里的盒子交给青桃,道,“我在才说得清,青桃陪姑娘先回去。”说着折回去,正巧听见一个丫头嘟哝什么“不过是个孤女,还充主子”,顿时恶向胆边生,上去就是一嘴巴,斥道,“你说什么?你不要命了?多早晚轮到你一个三等丫头来说嘴了?”
丹霞气红了脸,指着那丫头的鼻子道,“如今真反了天了,去二门上叫了小厮来,架到老太爷跟前去,活活打死才好。”
躲在边上看戏的小丫头一看要出事了,纷纷倒戈过来,两个颠颠的往二门去寻人了,那几个吃了瘪的丫头见势不妙跪下磕头道,“两位姐姐饶了我们吧,其实我们离得远,看得也不真,只是混猜的,求姐姐别往上头说去,好歹留我们一条小命吧。”
翠屏本着抵赖到底就是胜利的精神,在丹霞的协助威喝下取得了完胜的战绩,得意一甩头,却不打算收手,尖声训道,“你们是哪个院里的?这事没个完,非找你们主子去。”
落井下石的人向来比坚持立场的人多,不知哪个方向有人回道,“她们是兰姨娘院里的。”
那兰姨娘原是二老爷谢堇在世时纳的妾,为人极为尖酸刻薄,是个鬼见愁的主儿,头里仗着自己生了长子,飞扬跋扈得没了边,后来那位小爷没养大,五岁上出痘死了,她也就消停下来,安稳了大半年又出妖蛾子,差点害死了二爷,被二老爷禁了足,直到二老爷过世出过园子一趟,后来就整日躲在银钩苑的西北角,要不是今儿提起她,还真当她死了呢?
翠屏冷哼道,“我当是谁的奴才,原来是她院里的,当年没把二爷淹死,如今又动了心思来坏他名声,还拉上我们姑娘?你们是打错了算盘,我们姑娘和二爷男未婚女未嫁,便是真在一处也没什么,你若真要害他,应当说他和三爷亲嘴那才妙。”
所有人哄然大笑,丹霞暗暗拉了拉翠屏裙子,示意她话说过了头,平白扯上了三爷不好,又想还是见好就收,便对那几个丫头道,“咱们姑娘宽厚,这回的事就算了,若闹开,我们姑娘是太爷老太太的宝贝,吃亏的是你主子。我劝你们仔细自己的皮,还是安生些吧,大家受用。”
几个丫头含泪应了,站起来弓着身子去了,翠屏解恨道,“既遇着强的,那便要强过头去,我们姑娘白给人欺负不成。”
丹霞道,“少说两句吧,到底怎么回事我也没闹明白。”
翠屏叹了口气,将事情始末与她说了一遍,丹霞抚胸道,“作孽!作孽!情果然是伤人。”
两人唏嘘了一阵,加紧了步子往院里去,担心姑娘定是给气得不轻,谁知打了门帘进去,毋望正给玉华梳妆,从镜盒里取了环佩与她戴上,又叫六儿取来了三姨母给的华胜,仔细给她收拾好,转了两圈笑道,“到底佛靠金装,有了奶奶的样儿了,我以后要改口叫你嫂子了,要是叫玉嫂子又犯了大嫂子的讳,你母亲家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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