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杀手领命后,遂向北平进发。
1949年2月初的一天,清晨的阳光洒满繁华的闹市,虽然仍是北方严寒的冬季,但人们还是抑制不住心绪的激动,纷纷涌上街头,沐浴在改天换地的新气象中。古老的北平已然焕发出了新的青春。
上午9点,一辆考究的人力三轮车穿过德胜门从熙熙攘攘的人流中驶出,悄然拉往京都人称“内九城”的中南海、天安门一带。随后,在一家中等规模的客栈停了下来。拉车的黄包车夫将脖中的面巾朝身上使劲地拍打起来,一双眼睛骨碌碌地四处乱钻,不停地扫视着过往行人。车上一位架着金丝眼镜、西装革履的青年人很有作派地下得车来,然后伸手将车上身着丹士林旗袍的妖艳女子搀扶了下来。
三人对望一眼,彼此点点头,便由车夫提上皮箱,带着二人朝客栈中走去,寻了两间上等客房住了下来。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毛人凤派往北平刺杀傅作义的军统杀手段云鹏、韩金学和女特务计彩楠。为了行动方便,韩金学和计彩楠装扮成了一对夫妻,对外则以兄妹相称。至于段云鹏,一直潜伏津门,依靠北平眼线,掌握傅作义及其身边人员的情况,随时听命于毛人凤的直接命令。
这次,接到密令后,段云鹏不敢懈怠,亲自从香港到天津的海轮上接下了韩金学与计彩楠,然后乔装打扮一番,以做生意为名,潜来了北平。
他们在那间客栈住下后,却频频招摇出入酒肆、茶楼,尤其是各类赌场。此时,北平还未实行封闭妓院和赌场。这些藏污纳垢之地,生意出奇地好,三教九流云集其间,吆五喝六,一掷千金,好不热闹。
这天,在厂桥胡同一座有名的赌场内,喧闹诱人的宝局又开始了。
庄家几轮摇宝后,有人欢喜有人愁。
“押大、押小都是白搭。庄家小一点,大小通吃。”随着主持押宝的大师一声断喝,一位身着旧军袄的肥硕汉子一下耷拉在了桌上。
“先生,还押吗?”摇宝师朝那垂头丧气的军人汉子问道。那人本能地一点头,摸摸口袋,却已是空空如也。他不禁失望地摇摇头,满脸涌出了羞愧之色。
“张三哥,”猛地有人拍在了他肩上,“今天手气不好,改日来拈票儿。兄弟作东,去东来顺吃涮羊肉,冲冲晦气。”
军人汉子回首一看,原来是王府井鞋店的掌柜、他的山西同乡柳勇权老板。此人实则是军统在北平的地下交通站,也利用山西同乡的身分,与那军人汉子称兄道弟,结成了好友,常言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位名叫张解娃的军人汉子是傅作义的卫士。受过去封建宗法观念的影响,傅作义的卫士多来自他的山西家乡,为的是保险和忠勇。
张解娃自幼父母双亡,原为一名井下矿工,后因不堪资本家的剥削压迫,转而投军。抗战时,他在绥远对蒙古部队作战时,因表现勇敢,经推荐,被选入了傅作义的卫士队。当然,他并不属于贴身卫士之列,仅仅是在外围负责警戒,站岗放哨。几年下来,风吹日晒,他逐渐升任排长。由于长年漂泊,自幼无甚约束,张解娃染上了酗酒、赌博的恶习。
柳勇权瞅准他的特性,主动接近他,并时常请他进赌场、逛窑子,出手特别大方。一来二去,两人居然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赌博赌博,越赌越薄。张解娃嗜赌如命,却每每在赌场上铩羽而归,柳老板像是他肚里的蛔虫一样,每到这时,总能适时地出现在他身边。今天也不例外,柳老板不但大方地塞了他10块大洋,还热情邀请他去东来顺吃涮羊肉。
张解娃一听,求之不得,军营里的丘八伙食,雁过拔毛,剩下的就是清汤寡水,顿顿的窖藏大白菜早将肚中的油水刮走了三层。当下,他乐颠颠地应承下来,随即返回中南海驻地,向上面请了假,又对日勤交待一番,便一扫晦气地来到了东来顺。
柳老板早已立在门口,恭敬地牵引着他来到了楼上的雅间。未及推门,一股异香扑鼻的羊肉香直冲面门而来,张解娃忍不住贪婪地鼻吸了几口,垂涎欲滴。
傅作义(3)
“张三哥,”柳老板将布帘一掀,挥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张解娃忙闪进去,却不由一愣。但见席上端坐着另两位客人,他们正笑吟吟地起身恭迎。
“哦,介绍一下。”柳勇权一把将张解娃按在桌上,一面介绍道:“这位是我表哥,刚来北平忙点生意,主要在荣宝斋弄点古玩字画啥的。这位是我妹妹,在太原省立师范上学,兵荒马乱的,想来北平谋个事。”说着,又把张解娃拉起来介绍道:“张三哥,咱们山西老
乡,在傅将军中南海当排长,是负责将军警卫的大内高手。”
“张三哥,”如一阵呖呖莺啼,柳勇权的妹子大方地站起来,将头低下,深深鞠了一躬,“听我哥哥讲,你是傅将军的卫士排长,在北平很吃得开,小妹师范学校毕业后,想在北平谋个事,还请三哥多关照。”
“那是,那是。”张解娃一下慌了神,手忙脚乱中将胸前的杯子倾翻了,他张愕着嘴,紧盯着柳老板的表妹,惊为天人的神情跃然脸上。
只见这姑娘身着一套城内学生流行的锦锻旗袍,头上扎着两条羊角辫,脸上薄施脂粉,浅浅一笑,脸上旋起两个梨涡。
张解娃呆呆地凝望着,他哪里知道,这是一出戏,一出令他陷入万劫不复深渊的人生大戏。被柳老板称作妹妹的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军统内有名的红粉杀手——计彩楠。另一位陪计彩楠而来的柳老板的表哥是军统杀手韩金学。
见张解娃色相毕露,如此痴迷计彩楠,柳老板与韩金学不禁会意一笑,忙令小二斟酒,就着一盘又一盘的涮羊肉卷,左一杯右一杯劝了起来。计彩楠更是像一个乖巧的邻家小妹,举着杯频频相劝。不多一会儿,张解娃酒足肉饱,已不能自持。
三人见状,忙将他架回了客栈。
酒不醉人人自醉。张解娃朦胧间被扶到了计彩楠的客房,一进门就重重倒在了香气四溢的床上,嘴中却不停地嘟囔:“妹子,别看哥现在还是个排长,过不了几年,跟着傅长官少说也得弄个团长、师长干干。”
计彩楠妩媚地一笑,走到床前,拧了一方热毛巾,一面轻轻贴在张解娃的额上,一面将手紧捉住张解娃,柔声附和。不知什么时候,计彩楠的两条羊角辫散落开去,一瀑乌黑如亮的秀发有意无意地撩过张解娃的脸。
闻见女儿香,神仙也断肠。张解娃虽出入风月场,有过性体验,但那毕竟是几块大洋买来的虚情假意,远不及眼前来得这般自然妥贴。他那双挖过煤,现在又握过枪的大手猛地揽过计彩楠,一把将她胸前扒开,顺势紧压在了热燥的炕上。
计彩楠半推半就,借势滚落在炕上,双手却配合着张解娃一下就褪去了胸前的亵衣,两个硕大而雪白的乳房像两座山峰一样裸露在了饥渴的张解娃眼前。早已热血奔涌的张解娃已全然迷失了自己,他迅即褪去计彩楠的衣裤,嘴里发出山似的喘息声,紧紧将她压在了身下。……
夜半时分,张解娃打着呼噜,依然做着美梦。突然,随着一声“骚货”的断喝,柳老板和他的表哥不知什么时候冲了进来。计彩楠散乱着头发,衣冠不整地斜靠在床上正嘤嘤啜泣,她捂着脸,很是委屈。
张解娃睁眼一看,睡意全无,酒醒了大半。柳老板依然不依不饶,捶胸顿足地训斥着妹妹。那表哥则黑着脸在一旁冷眼相劝。
张解娃滚下床来,几乎赤条条地跪倒在柳老板的脚下,哀求道:“柳先生,我不是人,我是喝醉了酒……”
“哼!喝醉了酒?”柳老板怒视着他,“你知不知道,淫人姐妹,淫人妻女,最为不耻。我妹子师范学校毕业,黄花大闺女一个,就被你糟蹋了,你让她以后如何做人?我对不起柳家列祖列宗,这个面子丢大了。都怪我遇人不淑,交友不慎,我要遭天谴。”
计彩楠抽泣得愈加厉害。
“表哥,”韩金学走上前一脚将张解娃踢翻在地,猛扑上去狠命扇了两耳光,回头却对柳老板说:“表弟,咱人给他毁了,还啰嗦个啥劲。干脆把他绑去送官算了,谁不知道,傅长官治军严明,像他这样的淫贼一报上去准挨枪子儿。”
张解娃一听,如五雷轰了顶,顾不得疼痛,忙爬过来跪倒在二人脚下哀求道:“表哥,柳先生,看在咱们多年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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