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惨了点吧?”
“他们犯了什么罪啊,要受这样的酷刑?”
“没见布告上说吗?叛国投敌啊!”
旁边的百姓不禁议论纷纷。这时候行刑台上的郎中在简单包扎后已经帮犯人止住了血,又有六名衙役抬着三口大瓮上了行刑台,把三名只剩下脑袋和躯干的犯人塞进了瓮里,正好剩个脑袋无力地耷拉在瓮外。
郐子手先给犯人灌药毁去他们的嗓子,再用锋利的剔骨刀剜掉眼珠子,割去舌头。最后再往犯人的耳孔里灌锡,堵住耳孔。做完这一切,人彘就算大功告成了。
“嘡啷!”
炸雷的锣响过后,一名大嗓门的衙役上了行刑台,大吼道:“乡亲们,你们都看见了吧,这就叫人彘!砍去手脚,挖掉眼睛,堵住耳朵,毁掉嗓子,让人不能看,不能说,不能听,生不如死哪……”
围观百姓响起一片嘶嘶的吸气声。
衙役又道:“不过大家用不着害怕,人彘虽然可怕,但这只会用来惩罚叛国贼。只要大伙不背叛国家,不背叛民族,就绝不会被官府削成人彘。只有那些数典望祖、卖国求荣、厚颜无耻、甘心给外族蛮夷做奴才的畜生,才会被削成人彘!”
兵部衙门,大堂。
史可法用一方红绫把那颗“兵部尚书”大印包好,打结,然后郑重地放在案头,最后看了眼熟悉的兵部大堂,史可法眸子里难免掠过一丝黯然。肃猎旁边的左右侍郎、员外郎、主事等兵部官员个个神色戚然。
这些兵部属官虽然大多数都是东林党人,可人都有良心的,史可法是个真正的清官,就算他和孙传庭、王朴不和,也照样能获得这些兵部属官的尊敬。
一名兵部主事黯然道:“大人,你真的要辞官吗?”
史可法有些落寞地点了点头。不语。
此时此刻,史可法的心里充满了苦涩。倒不是因为王朴借他的手杀掉了高弘图一党近三百名官员,而是因为孙传庭、王朴一党已经彻底把持了朝政。就连隆武帝也成了两人手中的傀儡。史可法虽然倾向心学,主张限制君权,却万万不能容忍孙传庭、王朴的做法。
史可法不愿意和孙传庭、王朴他们同流合污,他选择了辞官引退。不在其位不谋其事,只要离开了朝堂,孙传庭和王朴再怎么折腾,和他史可法也没什么关系了。
心神已定,史可法向周围的兵部属官团团一揖,淡然道:“诸位,就此别过。”
说罢,史可法再不理会众人,转身就走。
就在这个时候,兵部大堂外的台阶下忽然走上了一道身影。史可法看清那人时不由面露愕然之色,迈出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史可法身后的兵部属官也愕然不已,因为走上台阶的人竟然是王朴。
王朴一挥手,两名卫兵已经各托一轴书卷疾步上前,先把手里的书卷高高举过头顶,再将系住书卷的红绳轻轻一扯,卷起的书卷便哗啦啦地展开来,却是一幅对联:史鉴流芳真可法,洪恩浩荡反成仇。
那群兵部属官一时未解,史可法却一下子就读懂了这副对联的意思。
这副对联的第一句嵌着史可法,第二句嵌着洪承畴。洪承畴本是崇祯帝最倚重的国之重臣,可最后却投降建奴当了汉奸走狗。王朴送这副对联给史可法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他无比痛恨卖国求荣的洪承畴,同时也明确认为史可法跟洪承畴不一样。“史鉴流芳真可法”廖廖数字就把王朴对史可法气节的赞赏毫无保留地表了出来。
史可法一时闹不清王朴的来意,拱手道:“侯爷……”
王朴伸手阻止史可法,目光落在史可法身后的兵部属官身上,说道:“诸位大人可否暂时回避?”
五省总督暨靖南侯发话,那些个兵部属官不敢怠慢,急忙退出了兵部大堂。
王朴这才向史可法问道:“史大人为何要辞官?”
史可法默然。
王朴淡然道:“不愿与我们同流合污?”
史可法撇了撇嘴,还是没有说话。
王朴指了指卫兵手中的对联问道:“史大人,你知道本侯为什么要送你这副对联吗?”
没等史可法说话,王朴就接着说道:“因为你是本侯所见过的大明官员中最有气节、最有风骨的官员!史大人从不沽名钓誉,从不结党营私,从不贪脏枉法,从不徇私舞弊,从不屈膝权贵。被嘉靖帝誉为大明神剑的海刚峰想来也不过如此。”
史可法拱了拱手,皱眉道:“侯爷过誉了。”
王朴语气一转,接着说道:“史大人一定在心里骂我权佞,是也不是?”
这次史可法没有回避,冷然道:“难道不是吗?”
王朴的脸色沉了下来,沉声道:“那么史大人就更不该辞官了。既然本侯是奸佞,你就该坚持留在朝堂之上与本侯一直争斗下去。嘉靖朝时的海刚峰不过是个小小的七品县令,却敢和内阁首辅严嵩叫板,难道史大人堂堂兵部尚书,却反而不如一个七品县令?”
史可法微微色变,王朴一句话就把他点醒了。
是啊,如果连他史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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