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的话使得赵王心中一惊,他环顾殿下果真不见楚桓身影,赵王眯了眯眸子随后唤人去寻:“去问问祁王,为何还不来。”
赵王君臣都在议政殿内等着,等了一会却见那内侍有些慌乱的跑进来:“陛下…陛下不好了,祁王他不见了。”
楚桓是在就要踏出赵宫宫门前被抓住的,他被赵兵绑了,压到议政殿。
得知楚桓逃跑,一直信任他的赵王深觉自己蒙受欺骗,怒不可遏,他盯着楚桓厉声问:“孤待你不薄,更是一步一步听你之言,如今赵国蒙难邯郸将破,你便是这般报答孤的吗?”
楚桓看着极怒的赵王冷笑了笑,他自知赵王和众臣势必不会放过他:“报答?是要等着你抓了本王为人质送给楚彻当降礼吗?”
赵王闻言虎目一寒,他亦瞧着楚桓冷笑:“祁王若是如此想,孤必全了你的心思。压下去严守。”
赵王眼看着楚桓被压着出了大殿,便见有外侍手中握着线报从殿外跑进来,线报呈上来又是河阳郡失守。如今强兵压境,再不降等待的只有是秦国的结局。
赵王连忙召集了大臣商议,如何同楚彻议和。
赵王亲拟了一封信,说一切战事都是楚桓挑拨,他深知楚桓阴险,且楚桓乃燕国之人,他不愿再糊涂的插手其中,愿意将楚桓交给楚彻处置。
楚彻坐在长案前,他手中执着赵王送来的信,透过层叠的幔帐似乎可以望见被狼狈压在帐外的楚桓。
楚彻将赵王送来的信烧掉,他起身一步步向营帐外走去。楚桓正五花大绑的跪在地上,左右有兵士持刀架其脖颈之上。如今他身上的长袍早已泥泞的看不出颜色,蓬头垢面,嘴角似乎还黏着血迹。
楚桓本垂着头,待他瞧见眼下停下一双玄色锦龙纹长靴,他的唇角似乎勾了一抹冷笑,他缓缓抬头瞧向楚彻。
楚彻亦垂眸看着楚桓,两人沉默对视着,却皆毫不掩饰眼底的冰冷。
“二哥终于如愿,弑君弑母,篡位登基。”楚桓看着楚彻,看着他身上那件绣有五龙的锦袍,眼底泛着阴鸷。
楚彻看着楚桓嘴角的血迹和面上的伤痕:“挨打了?”他询问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斤重的讽刺。
楚桓闻言眸子似乎一顿,随后侧开头。
“你自以为聪明一世,可曾想过会有今日?你自认天命不凡,不甘为臣,所以处处想要同孤一较高下。”
“这些……孤都可以理解。没有人生来便可繁华尊贵一世,也没有生来就一定要低贱入土。你想要争夺储君之位,想要踏上那九五之尊,于孤来说并无所谓,是孤的东西,你永远也夺不走。”
“但是孤不能容忍你卖国通敌,不能容忍你不择手段,”楚彻缓缓蹲下身子,他看着楚桓:“你瞧瞧现在的自己,还配得起天下第一公子的称号吗?”
楚桓的身子不由自主的一抖,他原是侧着的头慢慢回转,他盯视着楚彻。
冷风起,卷着旌旗,两人对望,时光倒流,仿若回到少年时。
那时的楚桓还是跟在楚彻身后追着喊二哥哥的世子,还是会为了一只小兔子受伤而心伤哭闹。
弱冠后的楚桓贤名更是远播诸国,风雅之姿名闻天下。在燕叔宫变登基之后更是得了天下第一公子的美名。
楚彻不记得楚桓是何时改变的,变的面目全非,变的不择手段,变的甚至为了夺嫡做出卖国此等不耻之事。
楚彻缓缓起身,他望着依旧瞪着他的楚桓,转身:“押下去。”
“为何不杀我?”楚桓对着楚彻的背影喊问,楚彻的背影一顿,他未理楚桓继续向帅帐中走去。
“楚彻!”楚桓眼看着楚彻的背影就要消失在帅帐前,突然吼道:“本王无需你怜悯!”
耳边似乎有鲜血迸出的声音,热烈的,炽热的,淋淋滚烫。
楚彻的身子一顿,他缓缓的转头,楚桓的血染红了大片土地,迸溅在凛冽的寒刀之上。
想少年时,杨柳依依,那个温柔的孩子,那个一瞧见他便双眼发光的孩子,那个追在他身后想要他陪着玩闹的孩子。那一声亲昵又依赖的二哥哥再也听闻不到。
楚彻驻步了许久,胸腔中情绪翻滚,最后只溶成了沉默。楚彻举步,回到帅帐。
……
赵王交出了楚桓却并未唤来楚彻的撤兵,燕军一路向东推进,终于在望春时节驻兵邯郸城下。
半月后,邯郸城破。
曾经共分天下之主,一代王朝彻底倾覆。至此,除南方的中山、齐国之外,北方天下正式一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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