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也?”
五条悟的目光没有移动,哪怕禅院尚也再也没向这边投来视线了。他的嗓子有些干,一时竟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这一切。禅院尚也的术式是“幻术”,会不会眼前的这一切是错觉?
但是“六眼”告诉了五条悟否定的答案。
五条悟知道禅院尚也没死。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像禅院尚也这样的人绝对不会甘心死于阴暗的角落。如果他要死,也会为自己筹谋一场盛大的死亡,让所有人来参加他的葬礼。这个人该是嚣张的,该是肆意的、不顾一切的,无论是什么都拦不住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这点五条悟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这个人不该是……沉默的。
五条悟忽然想起了多年以前,他第一次见到禅院尚也的画面。
“我是禅院尚也,”眉目如明月星辰的小少年抱着怀刀,坐在秋千上晃荡着,“你就是五条悟,是爸爸他们说五条家这一代很厉害的那个人?”
五条悟抬起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小少年从晃到最高处的秋千上跳了下来,全然不顾身后佣人的惊叫。他跳到五条悟的面前,歪着头问:“你在什么地方都很厉害吗?”
……咒术师家族,还有什么是能比他的咒术更加厉害的东西么。五条悟随意点了点头。禅院尚也的名字他听过,是这一代禅院家十分有天赋的咒术师。
“既然这样,”禅院尚也说,“你飞行棋也玩得很好吗?”
五条悟其实是没兴趣的,如果不是禅院尚也挥挥手,让禅院家的佣人端上来了一盘飞行棋。禅院尚也干脆就在地上坐下,摆好棋子:“可是我飞行棋很厉害,你比我更厉害吗?”
小男孩的友情出乎意料地简单,只是始于一盘飞行棋而已。禅院尚也和那群腐朽的咒术师都不太一样,禅院家的每棵树都被他祸害过,如果有人偷偷说他哥哥坏话被他听到,会被禅院尚也提着怀刀追得禅院家满院子跑,根本不管那人身后站着谁,哪怕事后他得挨家主的罚。但禅院尚也压根不在意,绘声绘色地向五条悟描述着当时他揍得那人满地爬的场景。
“他们都是笨蛋!”禅院尚也抱着双臂,理直气壮地骂,“谁让他们说甚尔坏话,我还嫌我下手太轻了!”说着他还拍拍五条悟的肩膀:“放心吧悟,如果以后有人在背后说你的坏话——”
禅院尚也提起刀,拔出雪白的刃:“我会用这把刀打到他们闭嘴的!”
五条悟嘁了一声。
他根本不需要禅院尚也的保护,他根本不在意那群人,无所谓他们说什么,也无所谓他们的眼神。
——但这种感觉似乎并不坏。
记忆中的小少年与现在的青年重合。
五条悟大步走到柜台前,占据了禅院尚也另一侧的空间。他有很多想说的话,但此时此刻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五条悟怎么也不会想到,经年之后,他们会在一家甜品店重逢。
千言万语被五条悟咽了下去,最终他只是解下了眼罩,笑着说:“好久不见,尚也,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禅院尚也顿了顿,慢悠悠地抬起眼。
“也就那样,”禅院尚也说,“挺好的,你都当老师了?”他回头看了眼站在原地的虎杖悠仁和伏黑惠,眼神落到伏黑惠的时候微微凝了凝,“你的学生看起来不错。”
伏黑甚尔在他耳边感慨:“那是我儿子……那臭小子长这么大了啊。”
禅院尚也没理他。他随手指了个口味,问江户川乱步:“名侦探,我给你推荐这个口味,草莓味超级棒的!”
语气与面对五条悟时的冷淡截然不同,若是不知情的人,都要以为江户川乱步才是他的竹马,而五条悟不过是个刚见面的人。
江户川乱步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又看看五条悟,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原来如此。”
他哼了一声。
名侦探才不要插手这两个人的事。
五条悟心里装着事,也不管禅院尚也的态度异常冷淡,看他:“这两年没在东京?偶尔也得联系联系老朋友嘛,怎么什么消息都没有呢……?”
五条悟的瞳孔倏然紧缩。
“你——”他说,“你身上混进了什么东西?”
伏黑甚尔被发现了也不慌张,还在慢悠悠地吐槽:“五条家的小子还真是和从前一样没礼貌……凑近点凑近点,让我看看我儿子。喏,那边那么大一个看到没?”
“……我怎么记得我们家好像没有海藻头基因?”
“那臭小子打小就这样,你就当他基因突变吧。”伏黑甚尔说,顺便提醒禅院尚也,“五条悟的眼神越来越危险了。”
再怎么说,禅院尚也都是伏黑甚尔的弟弟,伏黑甚尔还是有些了解他的脾气的。禅院尚也对谁都是笑着的,很少有人能让他真正冷下脸来,除非是什么涉及到他底线的事或者是牵扯到了什么他非常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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