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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尝君眼下也睡醒了,这两日闭在帐中无所事事,他睡得早起得亦早,而他的贴身“婢女”本就是个不务正业的大佬,他哪敢劳烦她,只得每日自己起身洗漱整衣戴冠,过得甚是清苦。
摆整发冠时他多少也听见了外面传来的动静,有些距离,所以能听到一些嘈杂的人声,而帐外守候他的侍卫正有事要禀,他在想,这北戎春猎倒是多事之秋。
当他撩帘而出,还不等神态有些紧张的侍卫与他说些什么,却先一步听到震响耳膜的隆鸣声,伴随着烟飞尘气的景象,当他有些僵硬地看到前方以骄横气势压倒一切的铁骑,就无疑跟看见滔天巨浪海啸一样庞大,而渺小的人几乎要顷覆在这场灾难中。
他整个人一下没有了表情,因为太过猝不及防,这一大早的,才刚醒来,哪能一下面对这样气势浩大的窒息场面。
“主上——”
孟尝君的侍卫都是一张吓白了的脸,一时也不知是该拉着人跑还是该挡在他面前,但无论哪一种选择,好像都只有一种下场,不是被撞飞吐血死就是被溅踏成肉泥死。
冷、冷静,孟尝君额上冷汗滑下,但下一秒,他却忽地瞳仁一窒,破嗓大喊一声:“陈芮!”
这个孟尝君下意识喊出来的名字,好像跟有什么魔力一样,那眼瞧着锐利铁踏的腥冷之气即将扑到面鼻,下一秒或许会冲锋踏破大帐的黑甲军却像被人按到了暂时键,忽然齐齐勒马而刹,动作一致整齐到令人不可思议的地步,这样一支千一如一人的军人素质,绝对是高强度训练下才能形成的应激发应,本能刻在了骨子里。
骏马打了个响鼻,闹哄哄的场面一瞬都安静了下来,好像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除了后方那些追上来的凌乱不止喘息声。
绕着忽然停下来的黑甲军跑过来的北戎人,其中有一道震惊的声音响起:“这、这是孟尝君的人马?”
人的两条腿哪能跑过畜牲的四条腿,追上来气喘吁吁的北戎王看到黑甲军正停在了孟尝君帐前的这一幕,而孟尝君则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表情明显错愕不已。
孟尝君此时虽然看起来很平静,但实则方才也被吓了一跳,还慌不择言地喊了一声“陈芮”,这是不受控制的,就跟谁刚睡醒看到床头趴着一个鬼头一样,没有心理防备下受刺激,肾上激素上升,心跳一并乱了节奏。
是以,他对于北戎王的话反应慢了一拍,倒北戎王好像忽然想到什么,又气又有些埋怨地沉下脸,恼道:“君若要离开,只可说,何故如此之态?”
他有这等凶残的兵马在身后保驾护航,干嘛要如此委屈求全,一大早闹这么一出,这是想吓死谁呢?
孟尝君暗暗吁了口气,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哑阗着声:“这不是我的人。”
北戎王傻了一下,反驳道:“不是你那是谁?”
人找主上,都急吼吼地找到你帐前就停下了,不是你,难道是这座大帐啊?
孟尝君抬起眼睫浓密,他的眼是浓色系,看起来深邃而多情,但此刻这双多情的眸却跟见了鬼似的。
眼见这些黑甲军在帐前安静驻守,他忽然觉得这支精锐之师那跟忘川之河浮上来的鬼森恐怖形象,倒是跟某些传闻之军有些契合,他又瞥见他们臂甲处那处菱形麒麟的标志,孟尝君眼眸微瞠,那是某人的图徽,他忽然想起昨日陈白起对他讲的话。
“既然弄清楚了,那么要留与走,便不是由他们决定的了。”
这难道是……当真是陈芮那支所向披靡的幽冥军?!
也不怪他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毕竟这支幽冥军的神秘与他的强大是同样出名的,他打哪儿有机会窥视过他们神秘面纱后的真面目。
她、她竟然直接让幽冥军踏平了北戎猎场的“门槛”,不打算偷偷摸摸,而是要光明正大地离开,简直让他叹为观止,是他忘了,她可不是什么无实权的贵女,她拥有何等强横的实力。
就在他认出这支军队属于谁的那一刻,一道在一群钢硬的雄性生物中如同最是名贵的花骨朵儿盛放的清悦声音响起。
“是我的。”
伴随着声音的同时风雅若月的身影亦从帐中步出,她一只弱不禁风的柔美手腕拂开帐帘,步履如度般迈出,她跟在场所有人都有着严重的违和感的纤美娇妍。
这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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