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凝视片刻后,沈戮低垂眼帘,竟是离开了此处。
容妤看着他的身影在外头逐渐远去,想到被迫再留宿东宫一事,便知又是他的计。
可她却不知他究竟在盘算着什么,毕竟眼下的东宫可算不得安全。
直到宫女在这时捧着一碗煎好的药来到容妤跟前,她道:“夫人,服药吧。”
容妤倒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病症是需要服药来医治的,但那宫女一直要等到她喝完了才肯走。
容妤只好端过药碗,一捏鼻子,仰头喝掉了。
这会儿是晌午,外面天气大好,她想着药也喝过了,便能回去沈止那里。
可刚要起身,就觉得头晕目眩,她强撑着想要走出纱幔,但眼前一黑,竟是全身瘫软地倒在了床榻上头。
恍惚间,她看到帘外的宫女悄声地唤着她“夫人、夫人……”,像是在试探她是否还有意识。
容妤的眼皮沉沉合上,她这才想起那宫女不是旁人,正是曾在海棠房里伺候她沐浴更衣的如玉。
当真是她疏忽大意……总是要把自己陷入险地。
亦不知他给她服下的是什么怪药,容妤在睡梦中觉得全身发热,口干舌燥之际,她只想要寻水。
待到她艰难地睁开双眼,她发现室内已经是一片寂色,而自己身上湿漉漉的,皆是汗水。
容妤困惑地爬起身来,她观察四周,见此处布置像是书房,屏风前头的桌案上堆满了卷宗。
一台烛火染着微弱的火光。
那火光后头,坐着一人,他姿态大刀金马,手里握着一柄香木折扇,缓缓地敲着掌心。
只是见到了那柄折扇的刹那,容妤的脸色便霎时惨白。
沈戮视线从她惶恐的脸上淡淡扫过,垂眸之际,略一冷笑,沉声道:“皇嫂醒得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要快了许多。”
容妤惊慌地看向自己身下,书房中的床榻要比厢房里的硬了一些,而且也没有纱幔做帘,她感觉自己在他的眼神里暴露无遗,更无处躲藏。
可喉间滚烫的热度令她眼神迷离、思绪浑浊,仅凭着意志力问道:“敢问殿下,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我的书房。”沈戮抬起手中折扇,随意地指了指周遭,“平日里忙于政务时,我都会在此留宿,也不会有人来扰。”
容妤又问:“我为何会在此处?”
“皇嫂忘了吗?你在我殿里由太医诊脉,服了药,便睡下了,眼下,也还在殿里睡着。”沈戮眯了眯眼,“而被带来我书房的,是日后的准太子妃,柳心珠。”
容妤怔了怔,很快便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是这样……柳心珠病在东宫是沈戮的计谋,只要有陈最和崔内侍帮衬,将柳心珠抬去里屋的纱幔里冒充容妤,再由人将容妤抬来书房并对外宣称是柳心珠,此举甚妙!
这东宫里安插了那么多的眼线,连她南殿也平白无故地多出了个姜嬷嬷,沈戮怎还敢妄图瞒天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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