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最沉下眼,心觉如此善用心机的女子,就算再美艳,也是令男子想要避而不及。难怪太子一见她就头疼得不行。
而此时的沈戮早已出了内殿,他途径后廊小榭时,见夜幕中爬起了残月。
月色皎洁,似莹白细手。
沈戮垂下眼,心里略有烦躁,可崔内侍不在身边,陈最还要替他忙乎柳心珠,一时之间,他也不知该选谁与自己同行。
思量片刻后,他忽然嘲笑起如今的自己真是大不似从前了。
想来做质的那些年头里,寄人篱下的日子又何尝会有人陪在身侧呢?
生而孤独,便真不必陷入这被簇拥般的海市蜃楼。
低叹一声后,他再次抬头望向夜空,只见有一纸鸢腾风飞起,亦不知是哪个公主任性地选了夜晚时辰来放。
注目了一会儿,沈戮心头郁结更重,到底是忍无可忍地朝着后门走出,他脱掉了自己那华贵的外衫,露出的是靛青色的锦衣内里,便是不想在夜里太过招摇,他在后院处找到马厩,牵出自己的爱马追云,翻身骑上去的同时勒住马缰。
刚把饲料搬来的马童见到沈戮,“太子”二字刚出口,他低笑一声,双腿夹了马腹,喝道:“驾!”
追云四蹄腾飞,奔出了后门。
此时的容家正堂内,萧氏正在忙着给容妤夹菜。
容莘被乳娘伺候着吃鸡腿,定江侯虽身子不爽,却因容妤难得归来而一同用膳。
反倒是容夙没怎么动筷子,他吃了半碗不到,便与定江侯、萧氏道了安,转身退下了餐桌。
定江侯不算满意地咳了几声,低斥道:“这个混账东西,妹妹回来了也不见他礼数周到,当真是庶出的做派!”
萧氏心疼定江侯,忙要侍女给倒上茶水,劝道:“罢了罢了,老爷又不是第一日见他这般,何必为他动怒,今日妤儿在家,咱们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团聚才是。”
定江侯缓缓点头:“夫人说的是,妤儿,你要多吃一些,你母亲特意交代后厨做了你平日里喜爱的菜色。”
容妤笑笑,乖巧地吃着碗里堆得高高的佳肴,心里想的却是自己方才与容夙在庭院那边的对峙。
她斥责他将那僧人带回,容夙却不以为然,甚至挖苦她道:“妤妹妹,自家乱坟岗要哭得明白了,才去关心别人的坟头草。你在南殿里的那些个不痛快,我身在朝中可是听闻了些许,不想萧氏知晓后痛心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来招惹我才好。”
容妤还想再与他理论,他却杀人诛心般地道:“更何况,父亲的那些个秘密若被我撒落出去,你连南殿夫人的位置都坐不久了吧?”
容妤一脸错愕,全然不懂他是何意。
容夙将长剑背在身后,只管转身离去。
这会儿回忆起那不愉快的交涉,容妤心中十分苦闷,她觉得好好的容家,如今竟四分五裂,直教人唏嘘。
便是这时,容莘忽然望着门外喊了一声:“是太子姐夫来啦!”
容妤顷刻间吓得跌落了手中竹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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